今天发了条状态:“遥想当初看白哥的《幸福了吗》,每个章节都写了短篇读书笔记,感觉有点亏待了柴姑娘。”自然是开玩笑了,毕竟,这才是认认真真写的第二本书的读书笔记。这么快就能看到这本书实属幸运,我现在在英国留学,是有同学圣诞假期回国帮忙捎回来的。计划分上、下两篇来写。刚刚看完二十章中的前十章。
前段时间也同媒体一起在关注几大电影,大概记得有这样一个小小的故事,有一天夜里,刘震云、冯小刚等吃完饭后走在伦敦(记不清地点了)的路上,刘震云突然间停下来,说了句(大意):泉灵抓住了实质!于是,我翻找到了张泉灵的微博:“刚看了场「1942」的试映会,两半小时,心在油里煎着,大石头底压着,叫不出痛来。那几个笑点像是油锅里再淋进几滴热水。直到片尾曲响起,一滴眼泪从我眼眶里溢出。几分钟长的片尾字幕,没有掌声、没有交谈,一片静默。散时,大家轻轻鼓掌道别,平日里舌灿如花的影评人们也只有两个字的评价:很好。”为什么引述这么一段呢?因为,可能程度深浅不同,但不管是柴姑娘的的节目,还是柴姑娘的这书,给我的都是类似的感觉。
我曾经对初涉作家的朋友的日志评论:“把深的东西通过很多人能够接受的方式描写出来,可能最终就是为了说一个道理,但通篇的文字都在与读者建立共鸣,或曰‘谈判’”。我愈感这两个字用得妥:谈判。不管读白哥的书,还是读柴姑娘的书,我认为,比较好的状态,并不是一味地点头称赞,而是他(她)和你在谈判,你也在和他(她)谈判,这事儿这么想妥不妥?这事儿这么做妥不妥?而结果可能正如柴姑娘在书中所说:教科书不教这个。反过来想,教科书装得下吗?意思是,本就没有标准答案。在和书上的思考甚至隔空对话的谈判中,你来我往。既是谈判,自有妥协。妥协之中,自会思考。既有思考,自然收获。
不太谦虚地说,上面的道理我懂。不过,该是对这本书期待值太高了,看第一节非常兴奋,但慢慢地到第四章左右的时候,感觉兴趣淡了,我停下了。粗略地感觉,第一章在用力上也挺猛地,到第二三章慢慢地没有那么“刺激”了,兴趣下来了。不过,我对自己说,这是我的问题。于是,调整状态,不再仰视,与柴姑娘平等地坐下来“谈判”。通过前十章,能够读出柴姑娘的点滴进步,有个感觉,以前稚嫩的时候,大概柴姑娘也是有意为之,她讲得多是稚嫩的话,多是从别人那里吸取养分,而到了后来,她已经开始有能力讲出比较深刻的道理了。
这本书并不是柴姑娘的个人传记,但在故事群里,也有她的故事,粗略勾勒,或许也能有个模子,不过,我更关心对她有“强烈生命印象”的人、事,而,这些,在很大程度上,也成就着她。感觉我和柴姑娘有个相像的地方,我也对有些话有些场景的印象尤为深刻,不过,我的不如她多。我感觉她也是这样的,有些话,有些场景,不会刻意去记忆或记录,但,它们会自动保存,然后,活着,过着,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蹦出来。当然,那些话,那些场景,在当时,必是有些触动的,也就是柴姑娘所谓的“强烈生命印象”。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有很多。而我想,好像有点自夸的嫌疑,该是有心的人会自动保存得更多吧。那些话,那些场景,因为有些触动,不过当时并没有想太明白,所以就自动保存了,而在日后遇到类似状态时,会回想起它们,再来咀嚼、回味,方知其中劲道,进而对己对人对事都有反思。而在某种程度上,自动保存的,是何,也决定着这个人。
第一章,用现在同在畅销榜上的书名来概括的话,就是《谁的青春不迷茫》,即使有梦,咋走,也是问题,即使知道咋走,如何走好,也是问题;用柴姑娘记住的白哥的话就是“人们声称的最美好的岁月其实都是最痛苦的,只是事后回忆起来的时候才那么幸福”。如果说第一节末两个小故事中的“我什么也说不出口”和“我心里抽动,一时问不出下一句来”让这个初生牛犊“做回了人”,那第二章就标志着这个有了人味儿的找到了些感觉的记者变得更职业了,或说,非典报道让柴姑娘完成了成人礼,因为,她明白了“当一个人关心别人的时候,才会忘记自己”,也有了“欲望”。当然,成年,不代表青春结束了。
不知道后面十章里是什么样的,前十章里,只有第二章和第三章都只讲了一个故事,如果说第二章是成人礼,那么第三章的故事则标志着柴静的风格初步形成了,包括过程,包括结尾。如果说整个第三章是“油锅”,关于宣传部负责人“云”的玩笑就是其中一滴“热水”。我一直认定柴静是个不好玩儿的人,至今依然。不过,酷爱文字游戏的我在第四章里看到了她的一点儿好玩儿,至少是文字上的:从开头引出自己被评价为“做不了对抗性采访”到慢慢证明自己能做,而且可以做得很好,甚至被评价为“一个姑娘家这么厉害,谁敢娶”,不仅如此,还反过来从根本上否定这个说法,并提出“理论成果”:是对峙,不是对抗。理论和实践高度统一了,第四章的最后来个“痛痛快快”。
第五章整体有点儿与社会对峙的意思,在面对“节目就堕落到了去拍网站新闻的最底下一行”以及题目太边缘的“批评”时,逆势而上。不过,虽然如今社会的很多人对同性恋等依然不能正视,但越来越多的人都在慢慢接受,也可见新闻人们的努力。“我们终将浑然难分”,假如你自己的孩子就喜欢同性,怎么办?再追加句孟非在《非诚勿扰》节目中引述过的一句话(孩子问父母):你们是要我结婚,还是要我幸福?柴静这章中的一句“知道和感觉到,是两回事”让我最有共鸣。不知道的时候,无知是我们的挡箭牌,以至拿无知当资本;知道的时候,也或与无知无异。
第六章中一句“没有完,完不了”,看上去,怎么着都有些无奈的感觉,而无奈不代表放弃,成为了柴姑娘再一次出发的动力,第六章也就延续着第五章对边缘的关注。柴姑娘也从这一章开始,很正式地很有力度地聊一些大的话题,比如制度,比如人性。文章最后的“径直”不再是固执抑或执拗,而是坚定。这一章提到了李阳的家暴,当时我也曾写过一篇文章《家暴也疯狂,李阳也是人》,在当时,那么多人理直气壮地去指责李阳,我特别想请所有人先问下自己。读这一章时,我想到了自己童年时的一些见闻,我童年在农村成长,就不止一次看到过丈夫在大街上,在大庭广众之下连打带踹自己的妻子,旁边的人也会劝架,越劝丈夫打得越厉害。21世纪了,进步到了什么程度呢?本章最后部分提到,柴姑娘曾专门去找过两会中的一个男代表委员,他说:“如果男性对女性造成人身伤害,那就按现有的法条来判,为什么要为了家庭暴力再去立法?”......
第七章,题目“山西,山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南京!南京!》,只不过标点符号不一样。山西是柴姑娘的家乡,但她说,“我不想再回山西了”。矿难、职业病、环境污染、土地塌陷夹杂着柴姑娘美丽的童年记忆,而这也就更像中国发展的浓缩写照,只不过比平均水平严重些。“我不想再回山西了”,不是不爱了,是不想再给爱减分了,而父亲与她不同,有对女儿的“分担”,怕是也有对故土的实在不舍。所以,本章最开始海子的一句诗“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更像是对故土的质问:你呢?“山西,山西”,告急似的语气让她近乎绝望,绝望地是,我对山谷喊,山谷都还有回音,但老头儿面对市长的打赌有力地说明着:“先发展再治理”是做梦,但市长没有接,既然没有,就不是山谷而是远古了,柴姑娘最后道出心声,“我的家乡”,如果还能回去,她当然想回去。
第八章太应景了,简直就是在声援《南方周末》。昨天我写了一篇《“南先生风波”随记》,里面就曾引用过@石述思用来与同仁共勉的分享:“一个男人不成熟的标志在于他甘愿为某项事业悲壮地献身,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在于他甘愿为某项事业卑贱地活着。——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这一章的小故事都能很好地来驳倒其前半句话。陈丹青的一句“这是让我最难过的——所有人都认了”听起来很无奈,我打心眼儿里同意丹青先生的判断。有人劝柴姑娘们“不要往下做了吧,中国乱不起啊”,这句话听起来其实特别有意思,除去柴姑娘用事实做的回答,我有几个思考:1.梁文道先生曾说,有些老百姓太为政府着想了;2.这本是某些官员的思维:提意见=揭乱;3.动不动就引入“外敌”,生怕外敌不进来。那些反对的人们,不要装不明白,为什么《南方周末》能够掀起微博的地震?究竟是什么使得乱起来了?是《南方周末》吗?不解决,才会大乱。本章,柴姑娘还不忘提了句王勇平,他说“是刺头,但是我们的社会需要这样的人”,似乎有点点儿伸冤,这纯属我“捏造”。本章最后一句则成为“声援《南方周末》”的点睛之笔:“我想要宪法赋予我的那个世界”,也才是一个公民社会的基础,要达到,自然需要公民。
第九章我尤为喜欢。柴静两会观察,到了第四年,她“才开始想最简单的问题:代表是谁?代表谁?两会要干嘛?”可以联想到两句极为经典的话:1.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2.走得太远,不要忘了当初是为什么而出发。我大概唯一一次给柴姑娘的博客里留言是说了这样一段话:“柴姑娘,你好!近来我反思自己,发现,有时候很喜欢用些色彩过浓的词汇,用的时候确有快感,但是,感觉戾气有些重,你也多次用‘一剑封喉’形容新闻报道的某个状态,你是否感觉话语间该少些这类词汇,更深说些,人该再心平气和些。不知你有何评论?”在读这一章时,也愈加感到,柴姑娘很多词语都可看出她借住词语的情绪发泄,我是这样理解的,比如特定情境中的“...多牛啊”,我只能找出本章中这样一句来安慰自己:“人性是这样,光靠自己靠不住”。再有个感触颇深的也是极为应景的,柴姑娘的现场导演评价她:“其实你什么特别之处也没有,你就是平常说话。”也让我想起在大学期间听过的演讲,大学生们每个人都讨厌官话套话,几乎每个人一到正式场合就说着套话,尤为令我感触的还是那次,班级在介绍班级志愿服务活动时,居然好几个班在活动介绍中都介绍“冒雨”组织、参加,这就属于,没有雨,制造雨,才能上!说它应景,是因为习的第一次讲话,如“春风拂面”般,其实,只是回归正常。
第十章探讨真实。突然觉得,我居然把“真实”也想简单了,连“真实”都那么不“真实”。有个领导告诉柴姑娘:“记者提供的是事实,不是情绪”。可是,情绪本身也是种事实啊!也不要忘了,情绪激动状态下,有些话更是深藏心底的心里话,虽然偏激,虽然可能受到环境影响,但那同样真实,不是只有冷静状态下才是真实。于是,我只好自己总结:要完整,要准确。再有个柴姑娘的思考就是关于预判。与经济学中“假设人性是自私的”不一样,如果记者也擅长假设,谓之预判,那么剩下的就仅是求证了,不过,记者其实也要假设,假设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一些信息,而没有道德判断。还有段非常经典的话:“做调查记者最容易戴上‘正义’、‘良知’、‘为民请命’的帽子,这里面有虚荣心,也有真诚,但确是记者在困境中坚持下去的动力之一。现在如果要把帽子摘下,有风雨时也许无可蔽头。”在需要的时候,戴上,毕竟,本就是无形的。
把另一句经典置于此,作为读书笔记上篇的结束语:“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和坏人,只有做了好事的人,和做了坏事的人。”这句话来自柴姑娘的同事,也是通过“新闻眼”对社会的观察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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