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主义：认知语言学的哲学观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２００２年第５期　总第１７０期　齐鲁学刊　ＱＩＬＵ　ＪＯＵ　ＲＮＡＬ　Ｎｏ．５　Ｇｅｎｅｒａ１　Ｎ０．１７０　经验主义：认知语言学的哲学观　卫　（曲阜师范大学日照学院，山东日照２７６８２６）　摘要：认知语言学对语言的研究是建立在我们对世界的经验基础之上的。认知语言学对一　些传统的语言问题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和再认识，提出了新的见解和解释。从客观主义认知观及其　语言观转变为经验主义认知观及其语言观标志着人类认识水平和语言哲学研究的进步。　关键词：认知语言学；哲学观；经验主义　中图分类号：Ｈ０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１—０２２Ｘ（２００２）０５—０１０２一ｏ３　ｌ９世纪末２Ｏ世纪初，当心理学从哲学中分离出　来成为一门独立的实验学科之时，语言的认知研究　ｎｅｓｓ）；语法与语义的接面，如认知语法（ｃｏｇｎｉｔｉｖｅ　ｇｒａｍｍａｒ）与构造语法（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　ｇｒａｍｍａｒ）所研究　便已经开始了。从结构主义学派过渡到认知学派有　两个重要因素：一是生成语义学家扩大了生成语法　的实证范围，偏离了乔姆斯基（Ｃｈｏｍｓｋｙ）提出的语言　自治；二是认知语言学认真对待转换语法提倡的心　灵主义的方法论成就。根据昂格雷尔和施密德（Ｕｎ—　ｇｅｒｅｒ＆Ｓｃｈｍｉｄ）的说法，认知语言学对语言的研究是　建立在我们对世界的经验以及了解和概念化世界的　方式的基础之上的。　的内容；语言运用的经验及语用背景；语言与思维的　关系等。　认知语言学的理论基础或称哲学基础，是经验　主义认知观。经验主义及其认知观是同长期统治西　方文化与哲学的客观主义及其认知观相对而言的。　认知语言学家声称，客观主义认知观在本质上就是　纰缪的，因为它忽略了人类认知最重要的一个特征，　即在形成有意义的概念、进行推理的过程中，人类的　生理构造、身体经验以及人类丰富的想象力发挥了　重要的作用。随着认知科学研究的不断深入，人类　学、心理学、语言学等学科对“概念范畴”（ｃｏｎｃｅｐｔｕａｌ　ｃａｔｅｇｏｒｉｅｓ）进行了广泛和深入的研究，并在大量证据　认知语言学研究的代表人物主要有兰盖克　（Ｌａｎｇａｃｋｅｒ）、莱考夫（Ｌａｋｏｆｆ）、杰肯道夫（Ｊａｃｋｅｎｄ—　ｏ玎）、泰勒（Ｔａｙｌｏｒ）、海曼（Ｈａｉｍａｎ）、吉冯（Ｇｉｖｏｎ）等。　认知语言学包括认知音系学、认知语义学、认知语用　学等分支，研究内容广泛，覆盖面甚广。但概括起来　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自然语言范畴化的结　的基础上提出了关于范畴、意义、思维和推理与以前　不同的非客观主义（ｎｏｎ—ｏｂｊｅｃｔｉｖｉｓｍ）的观点。他们　将这种新的观点称之为经验现实主义（ｅｘｐｅｒｉｅｎｔｉａｌ　ｒｅａｌｉｓｍ）或简称经验主义（ｅｘｐｅｒｉｅｎｔｉｌｉａｓｍ），以此作为　自己新的语言学思想和方法的基础。这里的经验主　构特征，如典型性（ｐｒｏｔｏｔｙｐｉｃａｌｉｔｙ）、认知模式（ｃｏｇｎｉ．　ｔｉｖｅ　ｍｏｄｅ１）、多义性（ｐｏｌｙｓｅｍｙ）、心理意象（ｍｅｎｔａｌ　ｉｍ—　ａｇｅ）和概念隐喻（ｃｏｎｃｅｐｔｕａｌ　ｍｅｔａｐｈｏｒ）等；语言组织　的功能特征，如象似性（ｉｃｏｎｉｃｉｔｙ）和自然性（ｎａｔｕｒａｌ—　收稿日期：２００２—０４—０５　义不同于哲学史上早期的经验主义（ｅｍｐｉｒｉｃｉｓｍ），这　作者简介：卢卫中（１９６５一），山东莒南人，曲阜师范大学日照学院副教授。　１０２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里的经验也不是指被动的感知印象，而是指由人的身　词汇、形态和句法形成一个符号单位的连续体，这个　体构造以及与外部世界互动的基本感觉即运动经验　和在此基础上形成的有意义的范畴结构和意象图式。　认识经验主义语言观必须从认识与之对立的客　观主义语言观开始。以客观主义认知观为基础便产　生了客观主义语言观。这种语言观的基本观点是：　（１）语言是一个具有完全自主性的自足系统，可以作　连续体只是任意地被分成了单独的成分；语法结构　本质上是符号的，并使概念内容符号化。（４）语义不　只是客观的真值条件，还与人的主观认识息息相关；　用以真值条件为基础的形式语义学来分析语词的意　义是不充分的。　认知语言学正是在上述认识论、语言观及其信　为一种算法系统来描述，并且其描述不必考虑更为　广泛的认知问题。语言学成了跟逻辑和某些数学领　念的基础上形成的新一代语言学理论。在上述信念　的指导下，认知语言学在对大量语言现象，特别是对　隐喻语言进行系统研究的基础上，对一些传统的语　言问题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和再认识，提出了新的见　解和解释。认知语言学视语言为组织、加工和传递　信息的一种工具。就方法论来说，由于它把语言看　成是一个范畴系统，因此，对语言范畴的概念基础和　经验基础的分析是其头等重要之事。认知语言学对　域相类似的形式科学。（２）语法尤其是句法是独立　的语言结构，理由是语法范畴以形式特征为基础，而　不是以语义特征为基础。（３）如果语义属于语言分　析的范畴，也只能是用以真值条件为基础的形式逻　辑来描述。（４）自然语言具有独立于人之外的客观　意义，是与客观现实相对应的，语义研究即是研究语　言符号的客观意义，研究语言表达如何与客观世界　相对应，其它认知、思维过程是纯心理的，与语言研　究无关。　客观主义语言观认为概念是符号与事物之间的　自然联系，不受人认识事物之方式的干预，这是认知　传统语言问题的新见解和解释主要表现在以下诸方　面：（１）语言与客观世界的关系。传统的语言观认为　语言符号与客观世界之问是由大脑中的概念相连　接，而概念的连接只是一种连接纽带，没有强调人的　认知对概念形成的作用。所以，语言符号与客观世　界有对应的关系。认知语言观承认世界的现实性及　对语言形成的本源作用，但更强调人的认知的参与　作用，认为语言不能直接反映客观世界，而是由人对　语言学与其他语言学流派的关键分歧。认为语言符　号的意义与客观事实相对应的观点带来了很多问　题．如关于多义词的不同义项及其之问的关系问题；　同一事物可以用不同的词来指称，它们之问有什么　区别和联系；人的推理是语言符号之问抽象的逻辑　客观世界的认知介于其间，其模式是：客观世界一认　知加工一概念一语言符号。（２）语言的任意性问题。　运算．人类的身体构造及其在环境中的运作方式在　决定概念和推理是如何形成和进行方面不起作用，　长期以来，索绪尔（Ｓａｕｓｓｕｒｅ）的“任意性”被看作是　语言的特性之一，认为语言符号的能指和所指之问　没有任何自然的逻辑上的联系，或者说联系是不可　这种观点无法解释我们从语言经验中得出的不同的　语言形式传达不同的意义的事实。这些问题在以前　的语言学理论中没有得到满意的解决，因为以前的　语言研究要么研究语言与客观现实的对应，要么研　究语言内部的关系，并没有把人的认知纳入语言研　究。直到生成语义学派才提出句法和语义不可分、　语义在句法中起着中心作用的论点。　论证的，即符号对现实中跟它没有自然联系的所指　来说是任意的，约定俗成的。认知语言学对语言的　任意性提出了疑问，认为语言的共性说明语言决不　是完全任意的创造，而是受认知环境（包括人的生理　环境、人的认知能力等）和社会环境的制约，在很大　程度上是有理据的。语言是由客观世界、人的认知、　社会文化及其语用因素促动的象征符号系统。（３）　范畴与概念。过去的观点认为范畴是由所有成员共　在对语言的根本看法上，以经验主义为认知观　的认知语言学持有与客观主义认知观针锋相对的工　作假设。经验主义语言观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　面：（１）语言能力是人的一般认知能力的一部分，故　语言不是一个自足的系统，其描写必须参照认知过　程。（２）语言结构与人类的概念知识、身体经验以及　话语的功能有关，并以它们为理据。（３）句法不是一　个自足的组成部分，而是与语义、词汇密不可分，即　有的客观特性来定义的、有明确边界的集合。而最　新认知科学研究表明虽然有些范畴符合古典的范畴　模式，但大多数范畴是围绕典型建构的、具有家族相　似性的边界模糊的辐射壮结构，因为其成员的属性　不是完全来自客观事物，而是涉及理解和认知结构，　如完形图式、意象、隐喻和转喻。这样，范畴以人类　ｌ０３　维普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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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为基础，不是与外部世界直接对应。为此，语言　符号的意义代表一个互相关联的认知范畴和语义范　畴，因而是变化的、动态的。（４）隐喻。隐喻一直被　认为是语言的异体表达方式，其意义可简化为字面　的命题意义。然而更多的证据证明隐喻是普遍的，　不可简化的。人类理解的想象结构直接影响隐喻意　义的本质，并规约我们的理性推理。隐喻是人类认　识和表达世界经验的一种普遍的方式，隐喻语言也　是正常语言的一部分，应当纳入语言研究的范围。　（５）多义现象。传统的语义理论并没有把握多义现　象的全部和本质。认知语言学研究表明多义现象是　通过人类认知手段（如隐喻、转喻）由一个词的中心　意义或基本意义向其它意义延伸的过程，是人类认　知范畴化和概念化的结果。（６）认知语言学认为语　言不完全是形式的东西，不是一套规则系统，不能用　生成和转换以及对形式描述的方法来对语言共性进　值条件，而是对应于认知结构，表层形式的句法结构　又对应于语义结构。语言的意义不限于语言内部，　而是植根于人与客观世界的互动的认知，植根于使　用者对世界的理解和信念。因此，语义知识和语用　知识是不可分的，语言形式是认知、语义、语用等形　式之外的因素促动的结果。（７）推理。推理不是关　于命题“真”或“假”的逻辑判断，也不是脱离形体的　抽象符号之间的逻辑运算，而是以人对客观世界的　经验和认知模式为基础的。认知是人的生理进化的　产物，受其所在的形体和对世界感知的制约。推理　也不能脱离大脑所在的身体与外部环境，不是抽象　的，而是主客体互动基础上的理性的推理，是基于人　对世界的感知、经验和认识。对抽象概念的理解和　推理是基于由此形成的想象能力。　对以上语言基本问题的重新认识使我们认识　到，对语言研究的客观意义的态度应得到彻底的纠　正，任何对意义和理性的充分解释必须以既有生理　和物质基础又有想象结构的认知为前提。从客观主　义认知观及其语言观转变为经验主义认知观及其语　言观标志着人类认识水平和语言哲学研究的进步。　行解释。语言的词汇和语法结构都是不同层次的语　言单位，是形式与意义相结合构成的具有内在结构　的象征符号，具有真实的认知地位。句法的不同形　式来自并反映不同的语义。语义不是基于客观的真　责任编辑：赵歌东　Ｅｘｐｅｒｉｅｎｔｉａｌｉｓｍ：Ｔｈｅ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ｉｃａｌ　Ｂａｓｉｓ　ｏｆ　Ｃｏｇｎｉｔｉｖｅ　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ｃｓ　ＬＵ　Ｗｅｉ—ｚｈｏｎｇ　（Ｒｉｚｈａｏ　Ｃｏｌｌｅｇｅ，Ｑｕｆｕ　Ｔｅａｃｈｅｒｓ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Ｒｉｚｈａｏ　２７６８２６，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ｉｎｔｏ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ｓ　ｂｙ　Ｃｏｇｎｉｔｉｖｅ　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ｃｓ　ｉｓ　ｂａｓｅｄ　ｏｎ　ｏｕｒ　ｅｘｐｅｒｉｅｎｃｅ　ａｂｏｕｔ　ｔｈｅ　ｗｏｒｌｄ．Ｃｏｇｎｉｔｉｖｅ　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ｃｓ　ｍａｄｅ　ｔｈｅ　ｐｒｏｆｏｕｎｄ　ｒｅｆｌｅｃ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ｒｅｃｏｇｎｉｔｉｏｎ　ａｂｏｕｔ　ｓｏｍｅ　ｔｒａｄｉｔｉｏｎａｌ　ｌｉｎ・　ｇｕｉｓｔｉｃ　ｐｒｏｂｌｅｍｓ　ａｎｄ　ｐｒｏｍｏｔｅｄ　ｓｏｍｅ　ｎｅｗ　ｏｐｉｎ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ｅｘｐｌａｎａｔｉｏｎｓ．Ｔｈｅｒｅｆｏｒｅ，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ｔｗｏ　ａｎｇｌｅｓ　ｏｆ　ｅｘｐｅｒｉｅｎｔｉａｌ　ｃｏｇｎｉｔｉｖｅ　ｏｕｔｌｏｏｋ　ａｎｄ　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ｃ　ｏｕｔｌｏｏｋ，ｔｈｅ　ｐａｐｅｒ　ｄｅａｌｓ　ｗｉｔｈ　ｔｈｅ　ｐｉｌｏｓｏｐｈｉｃａｌ　ａｎｄ　ｌｉｎ・　ｇｕｉｓｔｉｃ　ｏｕｔｌｏｏｋ　ｏｆ　ｃｏｇｎｉｔｉｖｅ　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ｃｓ，ｄｅｍｏｎｓｔｒａｔｉｎｇ　ｉｔｓ　ｔｈｅｏｒｅｔｉｃａｌ　ｂａｓｉｓ，ｔｈｏｕｇｈｔｓ，ａｎｄ　ｐｏｉｎｔｓ　ｏｆ　ｖｉｅｗ．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ｃｏｇｎｉｔｉｖｅ　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ｃｓ；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ｉｃａｌ　ｖｉｅｗ；ｅｍｐｉｒｉｃｉｓｍ　ｌ０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