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庵《我读中国文章》读后感
多少年后我才明白,所谓散文不过是文字而已;对文字有文字的感觉,也就是散文了。我开始有这种感觉,大概是在一九七四年,那时母亲从废品站替我找到几本书,其中有部“文革”前的散文选,所收多是杨朔、秦牧、刘白羽的作品,如《雪浪花》、《茶花赋》、《土地》、《长江三日》等,这是我正经读的第一本散文。当时私下里一提起散文,大家总是说这三位,篇目也是那些篇,我也就真的以为好了。这本书我一读再读,后来大哥借给表姐,我怕丢了,非逼着他尽快索还不可;大哥已回到兵团,来信中有句话我还记得:“不过是一本缺头短尾的破书而已!”那书的确连封面扉页都被撕掉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它的名字。以后我又读到三位的散文集子,像杨朔的《东风第一枝》、秦牧的《花城》等,觉得才分略有出入,以秦牧较为逊色,这只要拿他模仿《金蔷薇》写的《艺海拾贝》与原作对比一下就知道了,不过他们的影响一时还消除不去。虽然慢慢儿地也看出布局谋篇多半落套,结尾往往硬行拔高,但是很长一段时间,我仍然以为只是意思不好,散文总是这个写法,——也就是说,散文这一概念,对我来说,还只限于抒情散文这一文体。“文革”后轰动一时之作,例如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等,其实也在这一方向上。
中国古代文章也读到一些,当然是人人称道的《古文观止》之类,而最用心读的,乃是唐宋八大家的篇什,像韩愈的《送孟东野序》、《师说》,柳宗元的永州八记,欧阳修的《秋声赋》、《醉翁亭记》,苏轼的前后《赤壁赋》等。此后又找到韩愈、柳宗元、苏轼和曾巩的集子,重点读“记”,兼及“论”和“序”。对明清宗八家者,只有归有光和方苞读得较多。同时开始接触现代散文,却以朱自清为主,还有冰心、俞平伯等,都是《荷塘月色》、《背影》、《寄小读者》、《陶然亭的雪》这路文章。总之我还是按照文学史的现成写法来读散文的。唐宋八大家,桐城派,朱自清等,与杨朔辈说来颇有相通之处,这更使我对散文难以形成什么别的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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