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13卷第3期J.ChangchunInst.Tech.(Soc.Sci.Edi.),2012,Vol.13,No.3ISSN1009-8976
CN22-1322/C
悲情张爱玲
———浅析张爱玲小说创作的艺术特色
史红华
(辽宁对外经贸学院,大连116029)
摘要:分析指出,张爱玲是一个具有强烈悲剧意识张爱玲的父母之间的关系是非常不和谐的,他们之间的对立不仅仅是生活方式的差异,更是思想人生观、价值观的分歧,太多的冲突和矛盾使意识、
得争吵成为了家常便饭。张爱玲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几乎很少感觉到来自亲情的温暖,更多的记忆是痛苦和伤害。
张爱玲4岁时,父亲把姨太太接回家,母亲与之之后以伴读为由与张爱玲的姑姑到英国提出分手,
留学。黄逸梵为了寻找另一种人生而远走异国,也许是一种无奈的选择,带给女儿的,是一种母爱缺失的阴影。张爱玲八岁时母亲留洋回来,父亲表示悔于是全家搬到上海。家里曾经有过短暂的过自新,
,“有狗,幸福快乐时光,住花园洋房有花,有童话,书”还有热情友好的亲戚朋友,这在张爱玲的记忆“美的顶巅”,里成为但很快双亲因情感不合协议离婚。之后张爱玲跟随父亲和继母生活。
继母孙用蕃是原北洋政府内阁总理孙宝琦的女儿,虽也是大家闺秀但人品修养极差,是恶毒后母的典型代表,对张爱玲非常苛刻。张爱玲曾用“憎恶来形容那一时期的感受。1937张爱玲中学与羞耻”
毕业,有出洋留学的想法,遭到父亲的坚决反对。张回家后与继母发生口角,父亲得爱玲私自去找母亲,
知后对其大打出手,并把她监禁起来,拖了一秋一冬近半年的时间。其间张爱玲差点病死,父亲对她不闻不问,甚至扬言要用手枪打死她。这个事件使张爱玲看透了父亲的冷漠和自私,也给张爱玲留下了极其深刻的恐怖的记忆。因实在无法忍受父亲专制淫逸的生活和后母的无情,张爱玲于1938年离家出走,逃去母亲家里,断绝了与父亲的联系。而张爱玲也并未从母亲那里获得想像中的温暖。
张爱玲与母亲之间的感情,也远谈不上亲近。,“我她自小与母亲就相处时间不多,感情颇为生分
的作家,她的小说具有浓郁的悲情色彩和苍凉的审美风格。不同寻常的生活经历使她对“苍凉”有着她把自己的苍凉情怀写进了小说,把苍深刻的体会,
爱情的无爱,为世人描绘了一凉诠释于亲情的无情、个无情无爱的苍凉世界。
关键词:张爱玲;悲剧命运;情感的苍凉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8976(2012)03-0066-03文章编号:1009-张爱玲是名门之后,祖父张佩纶是清末的著名大臣,与张之洞等人大胆议论时政,抨击朝野恶习,“清流党”,在当时被称为深得慈禧心腹中堂李鸿章赏识。后来,李鸿章把掌上明珠女儿李菊耦许配给张佩纶,祖父祖母一生恩爱,而到了张爱玲父母一代,家道已经完全败落。
从创作主体心态的角度来看,张爱玲早年的家世变迁影响了其人格心理的发展,进而影响到她对外部世界的感受和体验,人情冷暖及自身经历的不堪在她的心灵深处种下了悲哀的因子,亲情变得冷漠遥远,取而代之的是苍凉的滋味。而童年所目睹的父母的不幸婚姻,在不幸婚姻的家庭中成长的不幸经历,以至自己成年后亲历的那段不幸婚姻,也使得她对婚姻、家庭以及女性的命运有着悲哀的深刻的洞见。
张爱玲父亲张廷重是一个风雅能文玩主,典型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无所不好,而且在家中脾气粗暴专横。母亲黄逸梵,是江南水师提督黄军门的孙女,受西方文化熏陶很深,思想开明清高孤傲。
收稿日期:2012-06-23
作者简介:史红华(1978—),女(汉),黑龙江哈尔滨,副教授
主要研究现当代文学。
——浅析张爱玲小说创作的艺术特色史红华:悲情张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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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她不和姐姐争布料,她们仍欺负最老实的一个,
她的老实,把大家都不喜欢穿的、穿上不合适的衣服给她。姊姊们说她穿蓝布长衫好看,于是她就终年夏天浅蓝,冬天深蓝。在郑家,每人心穿蓝布长衫,
中都有一把算盘,在各人的打算中,天真的郑川嫦被姐姐们都出嫁了,她对自己的忽略了20年。终于,
生活有了憧憬:等爹有了钱送她上大学,好好玩两再从容地找个合适的人。可是,在郑先生眼中女年,
儿的大学文凭原是最狂妄的奢侈品,非得有很多钱,多得满了出来,才肯花在女儿的学费上,否则他就只顾自己吃喝、养姨太太了。而不幸的是郑川嫦还病了,她病倒后,郑先生怕女儿传染给他,所以从来不到女儿房间去,在万不得已去女儿房间时,为防止传染,他浓浓地喷着雪茄烟,制造了一层防身的烟幕。他只顾自己如何生活,而不顾女儿的死活,不肯掏钱:“明儿她死了,为她买药,他说我们还过不过日子?”郑夫人为防泄露自己有私房钱的秘密,也不愿拿出钱来,并且把郑先生不愿为女儿买药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川嫦。这让郑川嫦彻底死心,她觉得整个世界到处有人用骇异的眼光望着她,仿佛她是个怪物。离开这个世界时,她只想要“动人”的死去,可是在人们的眼睛里却没有悲悯。
张爱玲小说世界中的人们为了金钱完全不顾亲不惜牺牲亲人的幸福和前途。亲人间为了金钱情,
可以什么都不顾,为了金钱,可以不要亲情,亲情在亲情是一种奢侈品。这里是最无谓的牺牲,
《金锁记》小说的主人公曹七巧本是一个麻油店主的女儿,有几分姿色。她年轻时也有中意她的肉店小伙,还有她哥哥的结拜兄弟喜欢她,可以称得“麻油西施”,上是虽然粗鲁泼辣,却充满活力,曹七巧的哥哥曹大年贪图钱财,为了攀附富贵,不顾及兄妹亲情,将曹七巧嫁到虽然已经破落但仍然是贵族大户的姜公馆,嫁给了患骨痨的废人瘫痪在床的姜二爷,曹七巧从此失去了人生的幸福。可以说,她的哥哥曹大年是她悲剧的直接制造者,对金钱的欲望使得哥哥出卖妹妹。
功利是亲情的杀手。在苍凉世界里,没有亲人间的体贴入微,有的只是对功利的强烈追求,为了自己的目的,家长可以忽略子女的幸福,儿女的幸福在权利与金钱的天平上是没有任何位置的。
《茉莉香片》在中冯碧落与言子夜相爱,言家托人提亲,被冯家老姨娘拒绝,嫌言家地位低,无钱无,不愿再三被斥为“高攀”使势。言子夜年轻气盛,
他的家庭蒙受更严重的侮辱。于是不再疏通关系,
很少有机会和她接触,我四岁的时候她就出洋去了,几次回来了又走了。在孩子的眼里她是辽远而神秘的。有两趟她领我出去,穿过马路的时候,偶尔拉住。和母亲住在便觉得一种生疏的刺激性”我的手,
一起后因为母亲的经济状况一直不好,而母女间的以一种不易察觉的形式在一天天矛盾也在慢慢地,
:“看得出我母亲是为我牺牲了间激化。张爱玲说
,而且一直在怀疑着我是否值得这些牺牲”许多,
“母亲的家不复是柔和的了”。张爱玲18岁时,母:“要么嫁人,亲给了她两条路,让她选择用钱打扮”自己;要么用钱来读书。张爱玲选择了后者。
在张爱玲的成长过程中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父亲带给她的是粗暴专横,母亲留给她的也不是柔情,而是一种强烈的自我意志。在这种家庭背景下长大的张爱玲,形成了孤僻、冷傲、内向的性格。爱的缺失和亲情的冷漠,使张爱玲在其文学创作中对人性人情的观照和思考,更多侧重于探寻和揭示人性的复杂甚至阴暗,质疑真正温暖的无功利的爱的存在或其持久性。
:“爱玲所安意如对此曾做过这样精辟的诠释
以苍凉,是因为她站在亲情的废墟上,而她骨子里难”在她的作品中,以排解的忧伤又不时让她惘然。艺术氛围是苍凉的,人物的心境也是苍凉的,她营造的艺术世界“仿佛华美纷芸的人间悲剧在废墟上上演,没有灯光,只有惨白的月光,没有热闹的音乐,只等到剧终人散,留下的仍是有一支幽咽的短笛吹奏,”旷古的荒凉。
张爱玲的小说作品大多表现家庭题材。家庭应该是最温情脉脉的场所,充满父母兄弟姐妹之爱,但在张爱玲的作品中家是残忍所在,人与人之间互相算计,没有亲情,没有关心,亲情无情,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凉。在张爱玲的小说世界里人们为金钱、功利所驱使,从而撕破了亲情的面纱,她冷静地俯视人间,清醒地看到了人性的弱点,看到在家的面纱掩盖下的无爱的悲哀。
在张爱玲的成长经历中,亲人是自私无情的,敏感的张爱玲深受亲人冷漠自私的伤害。她从切身的体会中认识到浮世中人性的丑陋,并将之形之于笔端。在张爱玲的小说世界中,人人都在欲海中挣扎,他们为了一己之利不惜牺牲自己的至亲至爱的幸福,甚至生命。
《花凋》以为例,郑家人个个自私,处处以自我为中心。郑家的孩子整天不停地为小事明争暗斗,而郑川嫦就生活在这个烦乱的环境里。她是姐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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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出国留学。剩下的冯碧落独自无奈,她要顾及家庭名誉所以她留下来嫁了人。她只不过是一只“绣在屏风上的鸟,鸟,一只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她无法逃离的是家庭的枷锁,是家庭追求功利的无情,使她的青最终郁郁而死。春在无爱中度过,
专注于男女情感的抒写,并擅长挖掘人性中的“恶”。
两性关系是张爱玲文学创作的切入点和主要视角。她热衷于表现饮食男女、日常生活,而这种表现因作者悲剧性的创作意识而涂抹上了苍凉惨烈的色彩:在这个情感世界的男性角色是虚伪、自私、怯懦和放纵的,他们往往把爱情看作游戏,只要娱乐,只要感情欲望的满足,却不愿承担家庭的责任,甚至拒绝婚姻。小说中的女性或为摆脱生存尴尬而结婚,将爱情变质为买卖;或是不追求那种仅仅是“两情;或是对美相悦”的纯情爱情,而是要“实惠的爱情”好的爱情虽有所憧憬,却成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牺牲者,自身无力反抗,默默承受。谈婚论嫁,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一般由两情相悦方促成姻缘,但在张爱玲的小说世界中,从没有出现过爱情的理想主义者,欲望幽灵的恣肆和金钱枷锁的无情成为这个情感世界的主题,相爱不是婚姻的基础,婚姻纯粹是婚姻是无爱的。利益的较量,
《倾城之恋》中的流苏与范柳原的婚恋是智慧与意志较量的过程。流苏第一次见到范柳原尽管她明白范柳原已对她垂青,她也急于嫁人,但是她没有马上释放自己的激情反而保持了高度的冷静。范柳原是情场高手,他向白流苏传递的信息是他爱白流苏,但这个信息又是在舞场跳舞时当作玩笑传出的。他们玩起了爱情游戏,并谨慎地遵循游戏原则,谁也不愿先越雷池半步,彼此欲擒故纵,虚虚实实。虽然香港的沦陷最终成全了他们,但范、白二人无爱可,言,白流苏成了“范太太”成了范柳原名正言顺的妻子,却仍躲避不了悲剧的上演,她的丈夫“从来不跟她闹着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旁的女。白流苏只能在怅惘中回忆起这场爱情游人听”
戏,就像梦一样。
《留情》中,敦凤和米先生不是原配夫妻,敦凤16出身于有底细的人家,是上海数一数二的大商家,23岁死了丈夫,岁出嫁,守了10年寡后嫁给了米先——一个留过洋、生—事业有成、儿女成双的男人米晶虽说比她大了20几岁,但敦凤觉得多年的等待饶,
没有白费。现在两人表面上过得很好,至少他们那
种相濡以沫的样子在别人看起来都以为是一对恩爱夫妻,但其实各自心中都有把算盘,米先生为自己找,“温柔的,到这样的第二任太太而庆幸上等的,早他庆幸这一次并没有冒冒失失地两年也是个美人”
冲到婚姻里去,却是预先打听好、计划好的,晚年可以享一点清福艳福,以弥补早年的不顺心。敦凤也“经过了婚姻的冒险和风霜,庆幸又回到了可靠人,的手中,仿佛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心里明白“我——也是为自己打算—还不都是为了钱?我照应他,。反正我们大家心里明白”
纵观张爱玲的文学创作,我们不难发现,对悲剧性生活的认知是她小说艺术魅力的核心。这种渗透着个人身世之感的悲剧意识,使她的“说不尽的沧,“没有多少亮色的无望的彻头凉故事”最终都成了。张爱玲以其独特的“苍凉”彻尾的悲剧”意味,在20世纪上半叶的中国文学史上昭示了她不可忽略的存在。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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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gicEileenChang———onartisticfeaturesofthenovelsbyEileenChang
SHIHong-hua
(LiaoningUniversityofInternationalBusinessandEconomics,Dalian116029,China)Abstract:EileenChangisamosttalentedwomanwrit-erwhohasastrongconsciousnessoftragedy.Herno-velshaveawomen'sdelicateandclassicalbeauty.Un-commonlifeexperiencesmadeherhaveadeepestfeel-ingaboutthelonelinessandsadness,whichcanbetas-tedfromherworks.Sheinterpretsthiskindoffeelingintheheartlessfamilialaffectionandlovelesslove,thuscreatingalonelyandhelplessworldforus.
Keywords:EileenChang;tragicfate;emotionaltrage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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