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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中日常德会战纪实

2020-11-04 来源:星星旅游
血城—中日常德会战纪实 作者:周询

“虎贲部队保常德,官兵视死皆等闲,八千勇士血流尽,一寸土地一寸血。”

——原国民革命军74军57师卫生兵顾华江

背景介绍:

发生在1943年11月至12月的常德会战,是抗日战争时期继上海、南京、台儿庄之后规模最大的一次会战,也是抗战以来最有意义的胜利之一,在整个抗日战争

乃至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都具有一定地位。

常德,地处湘西北,“控引巴蜀、襟带洞庭”,号称“鱼米之乡”,是中国军民抗日大粮仓。为了牵制中国军队南下远征缅甸,日本大本营陆军部命令“中国派遣军”第11军主力和第13军一部,配备空军和毒气瓦斯部队,举兵16万,自华容至松滋地区之间分3路向湘西北发动强攻,妄图一举占领常德,并威胁长沙、衡阳。中方共约21万官兵奋起抗击,在暖水街、茶元寺、石门、慈利等处谱写了一曲曲痛

击日寇的英勇篇章。

在常德城保卫战中,74军57师8000男儿衔命守城,在常德民众的支持下,57师在师长余程万将军的指挥下与4倍于己的日军苦战16昼夜,殉国8000,歼敌近

万,最后仅余100多人突围。12月3日,常德失陷。

57师将士以一师兵力守弹丸之地达16天,为中国军队形成对敌的反包围赢得了主动,迫使进城没几天的日寇仓惶撤退。12月9日,常德光复。12月20日,日

军伤亡3万,败退驻地。

常德会战进行期间,正值“开罗会议”,举世瞩目。美国总统罗斯福询问常德守城将军的姓名,中国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保证“常德就是中国的斯

大林格勒”。会战的胜利,使国民倍受鼓舞,盟军为之欢呼。

常德军民浴血鏖战,惊天地、泣鬼神。1945年建立的常德会战阵亡将士纪念碑

和烈士公墓,如今已经成为了重要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第一章 城郊争夺(上)

一九四三年十一月十五日,日军攻克石门,随即将战略重点转向进攻常德。日军第116师团攻占津澧后,则以主力摆脱我第44军的追击阻截,急速向常德逼近。二十一日,日军第3师团占领桃源、陬市后,即率部强渡沅江,直向常德城沅江南

岸约30华里的斗姆湖一带逼近,以截断城内守军退路。

十一月十九日,日军第68师团在进攻汉寿城的同时,为配合其他敌军对常德形成包围圈,即分兵于二十一日晚由牛鼻滩下安彭港,偷渡沅水,窜至保卫乡石门桥

飞机场,再插入城南 50华里的陡山,赵家桥一带布防,以阻击我军九战区的援军。 至此,日军第68师团由东向西,第116师团由西北向东南,对常德城形成了大包围,

逐步向城区压缩。

城郊作战

十一月十八日清晨五时,堤工局方面的敌人200余,在飞机机掩护下,利用汽艇向我涂家湖第57师第169团第九连余排警戒部队进犯,我守军斗志极为高昂、予敌以沉重打击,十九日晨战斗转移至沙包进行。六时,另一股敌人由涂家湖借汽艇向崇河窜犯,和我第九连苗排遭遇,当时苗、余两排合力抗拒,农民百余亦过来助战。激战至中午,敌人增援至七、八百,在飞机的配合下,分出一股由小湾向守军右后迂回包围,在这众寡悬殊的情势下,守军于黄昏转移到濠州和谈家河附近。这时敌人又分出一股约200余,偷窜到牛鼻滩东北湖堤附近,向牛鼻滩镇猛扑。韩公渡方面之敌200余又向我大山嘴进犯,迄至八时,犯牛鼻滩之敌被我守军击退,犯大山嘴之敌亦被我守军重创,随即,大山嘴败退之敌,转至谢家障窜犯。 这天,余程万师长突然接到第100军军长施中诚转达蒋介石的电今: “1、当面敌人补给之困难日增;2、我第10集团军向敌之两翼侧背奋力压迫;3、第74军、第44军、第100军应尽全力在常德西北地区与敌决战,保卫常德而与之共存亡。”

同日,集团军副司令官兼第74军军长王耀武,因见余程万守城任务艰巨而力量单薄,便将新编第100军第63师第188团拨归余程万指挥,为德山守备队,接替德山和沅江南岸的防务。余程万对此虽感到快意,但他对敌人的险恶用意仍存虑心,他说:“敌人想截断常德和西南路的联络,但我们也可看到敌人的路线拉得这样的长,侧翼很暴露,而孤军深入,亦犯兵家之大忌。不过,桃源若告不守,敌人一定有个大迂回,进犯常德南面斗姆湖镇,那对常德是四面包围了。”

当时第188团虽已奉命接替了沅江南岸和德山防务,但余仍感到兵力有限,对河洑据点和城垣作战的部署有必要再一次进行调整。于是他决定留第171团第二营(加强营)防守河洑。其余两个营为城垣守备队,第170团第三营为师预备队。同时,余师长又严令各团、营、连、排长坚守战斗岗位,率领所部沉着应战。

十一月二十日拂晓,日军在常德城东滨湖区发动进攻,后援续增至千余,借飞机大炮掩护,再次向牛鼻滩猛犯,我第169团第九连战士浴血奋战,反复搏杀,激战至午,我伤亡过半,情势极度危急,幸有第七连连长张风阍率部赶到,给敌以沉重打击,但敌倚持优势火力,寸寸紧逼,我军只得退守芷湾附近。

同日上午八时许,西北方面之敌约300余人,由大龙站南犯,窜至花山与我守军第57师第170团警戒部队竞日激战,迄至下午,守军才后撤至冯家园和花山以南地区。

二十一日拂晓,东线牛鼻滩方面的敌人千余,再向芷湾猛犯,飞机凌空狂炸我阵地,第169团七、九两连凭借掩体拼死苦斗,战至午刻,敌再援猛扑,并派兵一部由上曾家迂回夹攻,张连长风阍只得率部与敌肉搏,因敌众我寡,守军伤亡甚重,被迫转移至马家吉。通过此次战斗,我七、九两连兵力凑合起来也不足一连了。 日军占领牛鼻摊、芷湾等据点后,即以一部沿沅江北岸大堤直扑德山街,另一部由蔡家嘴南渡湘江,直袭我德山老码头、孤峰岭。

德山位于常德东南十华里处,是沅江南岸唯一制南点,其临江拔起之孤峰岭,有“望城坡”之称,是常德的军事屏障,如果德山失守,则断了守城军的退路;军事上极关重要,因此余程万一再严令第188团死守,怎料该团团长邓先锋,见日军来势汹汹,不敢恋战,只是稍事抵抗,竞不经余师长批准便悄悄率部从德山孤峰岭撤离阵地,向黄土店方向逃跑了,致使常德城东这样一座天然屏障轻易落入敌手。守在德山街的部队,仅剩下第169团第三营第八连,孤军还击,但在敌人强大兵力和优势火力面前,守军虽勇亦难予支撑,通过一场激战,守军伤亡惨重,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转移至黄木关、新民桥、石公庙之线。

第188团不战而逃的举动,使余程万极为震怒,曾派人令其仍回原防,收复德山阵地,但邓先锋置之不理,“携眷拥兵,违令不前,后来将该团化整为零,不知去向。”德山失守后,对守城官兵带来了很大威胁,守军退路被切断,导致军心动摇,六战区代司令长官孙连仲得知此情后,立即电令余程万:“常德存亡关系全局”,“着激励官兵坚守待援,发扬革命军人牺牲之精神,毋得动摇决心。”此时重庆军委亦电示:“第57师应固守常德,与该城共存亡。”

鉴于常德城郊战已经打响,德山制高点又轻易落入敌手,重庆军事委员会感到常德局势危急,即匆忙调兵遣将,对常德及常德外围作战,重新作了部署:

1、进犯常德之敌三旬以来,经我迭次痛击,伤亡惨重,疲惫已极,其补给断绝,后方空虚,必将溃退;

2、无论常德状况有无变化,决以第六、九战区协力包围敌于沅江江畔歼灭之; 3、第九战区:

(甲)第10军(即改隶第九战区)、第99军主力、暂54师归李副总司令玉堂指挥,速进攻洞庭湖南岸区沅江右岸之敌,特须以重点指向德山方面,支援常德57师之作战;

(乙)杨森、王陵基两集团应加强出击其兵力,积极攻袭敌人;

4、第六战区

(甲)王耀武指挥第100军、第74军以一部分扫荡桃源之敌以主力进出陬市,

攻击进犯常德敌之右侧背,但第57师仍然固守常德;

(乙)王敬久集团并指挥第18军及第185师,以一部扫荡子良坪、仁和坪一带残敌,另以一部进出公安和津澧,确实遮断敌后方,以主力渡过澧水向羊毛滩、临

澧方向求敌侧背而攻击之;

(丙)王瓒绪集团之第44军应仍在太浮山、太阳山一带攻袭进犯常德敌之后方,

第73军速夺回慈利。

5、各级指挥官应掌握主动,迅速求敌而攻击之,切忌脱离掌握或以广大一线专

守防御;免失战机,贻误全局;

6、第九、第六战区之作战地境,改为沅江之线,各集团军作战地境,由战区规

定之;

7、中美空军继续轰炸湖内敌船,并在常德制空;

8、仰速将部署具报;

从上述作战部署看,便可知第六、第九两战区的作战地境线是以常德城为核心划分的,即沅江以北为第六战区作战地境,沅江以南为第九战区作战地境。同时也

可看出,用于第一线作战的有第74军、第73军、第44军、第79军、第100军、第10军、第99军,共计7个军的兵力,特别是李玉堂兵团的第10军和第99军的

进攻重点直指德山,援救守城部队第57师。

十一月二十一日上午九肘,浮海坪(现常德城西约60华里雷公庙乡境内)东窜之敌第3师团先头部队约900余人,分成两股,一股近400余,由石板滩、岗市向黄土山(现灌溪、河洑两乡交界处)我第57师第170团曰鸿钩的第二营据点进袭;另一股约500左右,附骑兵百余,借飞机掩护,由戴家大屋(现河洑山红光机械厂北面)向城西郊制高点河洑山阵地猛扑,另有116师团一部亦从西侧合围河洑阵地。 守卫在河洑阵地的第57师第171团二营阮志芳营从兵力对比,远不及敌之十分之一,但该军已抱着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他们曾誓言““苟一息尚存,决不使敌占

领河洑,即战至一人一枪,亦不放弃寸土。”

故敌骑重重包围,一再突进,守军仍巍然不动,沉着应战。战至下午四时,敌受重创退却。初战大捷,毙敌数百,生擒敌第3师团68联队士兵曹松本次1名,缴

获轻机枪2挺,步枪、钢盗、文件等战利品甚多。

同日,向黄上山进犯之敌,续增至千余、平射炮四门,对我170团第二营阵地发起猛烈攻击,血战至夜,阵地全毁,守军只得转移到高桥、新桥等处应战。 十一月二十一月,环城东、西、北三面郊区正开展激战之时,大西门、小西门外及城内各处、尚有少数眷恋家园的群众没有离开,余程万见此情景十分忧虑,即

要戴县长率警员将这些难民搜索集中。

戴县长名九峰,为人诚挚勇敢,虽非军人出身,但在安徽原籍做沦陷区县长时,兼任过抗日人民自卫军司令,曾率淮上健儿与敌搏斗两年,有实战经验。他奉命后,即四处搜索,集中难民达二百余人,于当晚十时许往谒余程万师长,汇报难民收容情况,请示处置办法。余师长以县府已无驻城必要,乃今其率员警护送难民出城,

并嘱其出城后完成三项重要任务:

一、第188团撤防德山、孤蜂岭时,来经师部许可,速到官沧晋谒傅仲芳兼司

令,令该团仍还原防;

二、援军原定二十三日进城,迄无音讯,速代催诸兼程前进;

三、城内运存之迫击炮弹与追击炮口径不合,大减歼敌效能、应设法运弹入城。 此时戴县长告之:已电呈上峰,表示负责组织员警护送难民撤退,但本人愿率少数警察队留城助战。余师长当即拒绝了戴的要求,“值此刻敌已合围,县长已无留城必要;况此次出城负有重任,不宜固持前议。”戴氏至此,才不得已衔命突围。 是晚午夜,半月斜挂天际,星星闪闪耀眼,大地寂静无声,除城郊不时传来枪炮声外。城内几乎笼罩在死的静寂之中,戴县长率领警员、难民由上南门抢渡沅江,三百人次第渡毕。刚到孤峰岭、茅湾一带,即遇敌踪,戴乃折转向斗姆湖方向而去。此时已把三百人分成四队,先队为警长张信隆率尖兵13人,次为警察队20人,由县长亲率;再次为警局员警100余人,由何局长率领;殿后为难民与挑担及警局办

事员,由邓钢率数十名警士压队。行列长约半里,黑夜中衔枚疾进。 这天上午,河洑之敌第3师团700余,附炮两门从夹街寺渡过沉江,占领了斗姆湖镇。黑夜中不辩情况,行近敌哨所仅50公尺时,先队隐约见堤上有黑影蠕动,乃高声询问:“什么人?”一语未了,机枪声大作,此时突围队伍所处地势恶劣,两旁皆水,中间为低洼小道,既不能展开,又无法隐蔽,况敌在该镇有一联队之师,抗击半小时,伤亡甚重,与戴县长同伏在堤下作战的九名尖兵,几乎死伤殆尽,面临此境,戴县长只得重新组织警员,向敌火力薄弱处冒死突围,才脱虎口。这时队伍已被冲散,戴县长与何局长、吴队长一行20余人,辗转探索行至善卷乡公所职员杨先烈家中,更换衣装后,又继续绕道而行。不料当东方微明时又再次遇敌,至此,随行人员尽散,仅存何局长、吴队长、刘巡官、雷警长5人。不一会天色大亮,枪声四起,空中又有敌机出动,戴县长乃辗转钻隙而行,向茅湾方向奔去,直到黄石港,才摆脱敌人。剩下的警察,零落四散,天曙后,敌人逐渐缩小包围,在这种情况下,督察陈国栋即率数十人在一小村水沟中临时隐蔽,与敌展开殊死搏斗,终以众寡悬殊,大部人员壮烈牺牲,陈督察为敌所俘,剩下十余人由邓办事员率领退至南站。接着又有不少员警三五成群,也先后逃来。南站驻有第57师骑兵连之排长孟学如,率兵十余担任情报工作。当敌逼近时,孟排长乃集合逃来的警士40余人,连同十余名士兵,以轻机枪两挺占据有利地形,背水作战,相持数小时后,渐感不支,始分乘两船抢渡沅江返城。船至江中,敌已窜至江边,用机枪向江中扫射,当即被击沉一艘,落水者仅孟排长与警员雷保成泅水至东门,由城防部队救起,其余皆葬身鱼腹。另一船虽未击沉,然亦幸存者无几,其安全返城之警士,在下南门上岸进

城时,又被敌机炸伤数人,总计幸存者其过十三四人而已。

戴县长在沅江南岸突围的枪声,勾起了余程万心头愁云,他深思守军退往南站的退路被切断,援军入城的通道被卡死。正在这天,余师长又接到各方面的情报,西路敌人一部已窜抵桃源,并以万余由陬市、岗市东进,东线牛鼻滩之敌源源不绝向城东增援。面临此景,余师长为确保常德核心作战,遂决心将军部炮兵团(欠两个营)和空射炮之一排,调到常德城南,作为对沅江南岸的控制与对江面的封锁。为针对沅江南岸及江面作战,随又颁发作战命令,“第169团守岩包至东门外太古码头(含)沿江之线;第171团守太古码头(不含)至电灯公司之线,针对由西陋市攻来的敌人,并防着敌人由桃源绕到沃江南岸的纱袭部队和隔江南站来的援军呼应;第170

团守电灯公司(不含)至洛路口间沿江之线,针对岗市来犯的敌人。” 由于沅江阻隔了守军的退路,也拦阻了援军的来路,守军作战是置死地而后生的背水战,余程万一再命令柴团长意新、杜团长鼎,对沅江防务,必须确实用火力控制。也就在余程万下达作战命令的当晚十时左右,突然接到第六战区代司令长官孙连仲的来电:“友军新5师已到益阳,第10军之190师宥日可到益阳,第10军全部约艳日可到达常德附近。”第57师守城官兵,获得此讯后,不禁斗志倍增。十一月二十二日,西线河洑之敌,增至二千余,再次借飞机掩护,分由尹家祠、罗家冲、

高湾坡三面包围,向我守军发动拂晓攻势,我阮营官兵逞昨日杀敌威风与敌白刃相搏,反复拼杀十余次,终被我击退。然敌不甘心失败,午刻竞驱飞机在罗家冲、高湾坡、螺丝岭等处轮番低飞轰炸扫射,并集大炮十条门向我守军阵地狂击,不少官兵埋身于工事内,随之敌又发 起波状式密集冲锋,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我守军连、排长均跃出战壕,率领土兵和敌肉搏。单是罗家冲一处,就凭肉搏打退敌人8次冲锋,第六连连长刘贵荣身负重伤不退,唐排长安华右臂负伤,继续拼战。由于全体官兵顽强拼搏,致使敌焰顿挫,阵地暂时稳定。下午二时,敌人又增援,仍分数路向南湾坡、螺丝岭的第五、第六两连阵地作波状攻击,尤以螺丝岭的战斗,最为激烈,我第五连官兵,抱着拼死决心,紧握刺刀拼向敌人,敌人虽众,最怕肉搏,见守军扑来,便张皇抱头回窜。下午四时,敌人为避免肉搏之苦,便使用大量飞机、大炮,对守军阵地实行灭绝人性的狂炸,致使工事尽毁,守军血肉之躯,再也挡不住敌炮的轰炸,至是敌骑乘隙窜入,迄晚,战争转移到河洑山的核心工事。 当二十二日河洑酣战之时,北面黄土山的敌人亦增至千余,在飞机的掩护下,向我栗木桥、新桥、高桥守军第170团第二营酆鸿钧营猛犯,我正面守军第五连凭借阵地工事,相继打退敌人六次冲锋,后因工事尽毁,王连长振芳便率领士兵跃出工事扑向敌人,由于敌人炮火猛烈,王连长身负重伤,祝克修排长阵亡,战士死伤

过半。为保存实力,守军只得转移退守竹根潭、岩桥寺等处作战。

也就在十一月二十二日这天,城外东郊之战亦进入激烈阶段,由牛鼻滩窜来之敌第68师团,不断向黄木关、新民桥、石公庙增援,企图由内河鹅子港强渡,迅速推进到东门,配合西面敌人攻城。防守在这一带的守军是依据团子港西岸大堤这一天然屏障与敌对峙,虽然小河拦住了敌人的进路,但由于西岸大堤与敌占领的东岸大堤等高,不利于我军窥探敌情和射击。此战原由第169团第三营孟继冬营防守,因第三营在牛鼻滩、德山街受敌重创,柴团长便将其防守任务交由杨维钧第一营接替。敌人很快增至4000余,大小炮数十门,他们以猛烈烟火,配以毒气烟幕,乘拂晓向黄木关、新民桥、石公庙之间猛攻,我第一营全体官兵奋力阻击。正当全线处于酣战之际,新民桥的敌人则在飞机9架凌空掩护下,利用木板绑扎而成的木排强渡过河,守军见天然屏障已被突破再也无险可守,只得退守岩包。敌过河后,便分南北数路,继向岩包进扑,我守军见势则以两个连呈钳形布兵于五里山和扬家冲之间,但守军此时既要策应北郊防地,又要提防敌人由黄木关沿沅江江岸而来,处境相当困难。五里山南面的叶家岗,为敌向岩包进攻的必经之道,第一连连长胡德秀亲率一个排在这里扼守。迄至下午,敌寇黄昏攻势提前,除飞机集中狂炸外,德山和新民桥的敌炮也猛烈地向这里集中轰击,火焰染红了天际,炮声震耳欲聋,敌人在这一带付出的代价真是不借一切工本。随着炮轰过后,敌即沿沅江岸沿着一条纵线,出乌鸡港、武殿山、叶家岗、五里山五路向岩包猛扑,在这大兵压境的情况下,守军仅以两个连的兵力支撑,当然是顶不住敌人的攻势的,营长杨维钧虽以拼死决心,身先士卒跃出阵地与敌拼搏,但终因众寡悬殊,无法固守,敌人乘势突入岩包。

下年九时,团长柴意新亲率预备队一个连配合第一营官兵,组织反攻,军炮兵团团长金定洲又亲临炮兵观察所,指挥炮兵以强大火力支援,我军士气一时大振,向敌包围冲杀,敌阵大乱,遗尸 达400余具,复夺回岩包。同日下午,城北郊敌人总数增至15000左右,附大小炮30余门,分左右两路向北郊左地区的军安桥、竹根潭一带及右地区的八人岗、双桥闸、二十里铺一带进攻。守在左地区的是我第170团第二营酆鸿钧营,守在右地区的是第169团第二营郭嘉章营。从兵力比,敌人十倍于我。左路敌人对军安桥、竹根潭采取波状队形密集冲锋,我酆营官兵同仇敌忾浴血奋战,伤亡极其严重,为制止敌人进犯,营长酆鸿钧则根据余师长的指示,将电话架设在班、排长指挥的位置间,将掌握的敌情及时与炮兵观测所联络,致使军炮兵团的炮弹颗颗落实,直打得敌兵血肉横飞,敌人的攻势很快按压了下去。黄昏,敌又增兵,再次突入,酆营长则亲率士卒乘敌立足未稳之际,施行突然逆袭,但因兵力极微,反袭失败,只得率余部转守望城巷、沙港,船码头一带。守在右地区的第二营,各据点只有一个班据守,但敌人却以人海战术,对各据点用一至二百人分割包围,血战一直延至黄昏,阵地全部被毁,不少官兵葬身于敌炮,剩下部队,被

迫撤至新堤、南坪岗等处。

战争推演到十一月二十三日,敌人为了急于攻下河洑山核心工事,便一再乞援于毒气、炮火和密集队形进攻,余程万为消灭敌之波状密集部队,命令营长阮志芳用迫击炮将敌压制住,并在树上布置鸟巢工事。这种战术虽是一种良好对策,但河洑守军这时只有两台迫击炮,而且炮弹非常有限,鸟巢工事最好使用轻机枪,但守军的机枪此时对地面工事也支撑不过来,只能以两名士兵、两只步枪和几颗手榴弹

的惨淡经营来对付,当然无济于事。

这天拂晓,敌炮对河洑核心阵地作远距离射击,飞机24架低空轰炸、河洑山顿时如火山爆发,尘土掀起丈余,战士连人带枪埋入土中,这时营长阮志芳便亲率剩余士兵冲出防御工事逆袭,作自杀性的攻势,一场肉搏,残酷万分,所有逆袭官兵皆壮烈成仁,剩下少数重伤员不愿作敌人的俘虏,各自把枪口对准脑袋和胸口,扣

动扳机,为保卫中华的神圣领土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

此役除20余人突围转移到南湖坪阵地外,其余500名官兵全部壮烈牺牲第一章

城郊争夺(下)

就在这天,河洑战役结束,敌留下一部驻守河洑,则以主力与城北左地区之敌会合一起,计5000余,协同骑兵百余,飞机6架,直向我大西门、小西门外的南湖

坪、民生桥、洛路口一线发起进攻。

南湖坪是一片湖沼地,离城约十华里,是控制常澧、常桃两公路的要点。这里的守军是第170团一营三连。当敌人刚进入射击圈内,阵地枪弹齐发,直打得敌人前锋魂飞魄散,四处奔命,后敌增至于余,再次发起攻击,顿时炮火连天,工事全

部被毁,连长上官英只得率众退守长生桥。

在南湖坪激战的同时,城西洛路口也掀起了激战,洛路口地处沅江大堤上,是大西门外的前沿阵地,南控沅江,北控常桃、常澧公路,沿着西堤大街可直抵大西门。我170团团长孙进贤亲自在这里指挥。二十三日清晨,敌军展开拂晓攻势,当敌靠近阵地,我炮兵团团长金定洲一声令下,万炮齐飞,敌人受此打击,顿时大乱,这时战壕里的守军在孙团长的指挥下,由副团长孟明五亲率土卒冲出阵地,拼命袭

击,直系得敌人尸横遍野。

突破南湖坪之敌,继又向我长生桥第170团一营驻守地进犯。长生桥是大、小西门外最重要的一道屏障。因此,敌109联队联队长布上照一大佐亲临这里指挥。敌以陆空和步炮协同作战,该营营长张庭林、副营长李少轩以顽强的毅力指挥战士一次又一次地打退敌人的进犯。时至夜幕,敌仍末获寸进,布上照一大佐恼羞成怒,遂集中所有炮火掩护大部队,扑向守军阵地作孤注一掷。并将攻击的起始时间,确

定在25日夜间。

十一月二十四日拂晓,围城之敌增至万余,全线展开猛攻。东郊之敌在飞机16架的配合下,以波状密集队形继又向我岩包进犯,遭到我第169团第一营坚决抵抗,中午,岩包失而 复得,共达5次,入夜,我阵地尽成焦土,守军被迫转移至陡码头、

岩桥、三闾港一带,坚持抵抗。

北郊右地区之敌与我169团第二营在新堤、南坪岗等地竞日血战,迄至下午,敌改变战术,分由东西北三面夹击,阵地夷为平地,官兵伤亡惨重,营长郭嘉章殉国,守军被迫退守贴近北门的七里桥、鸡公坡一带。 二十五日二十四时,日军指挥所发起攻击令;由步兵第6联队(中畑部队)从南方、步兵第133联队(黑濑部队)从北方,步兵第12联队(和尔部队)从西方,独立步兵第65大队(西山大队)以及户田部队第2大队(土屋大队)从东方,向常德城东南西北六门外各据点发起猛攻,攻击部队由敌第116师团长岩永汪具体指挥督战,攻城指挥所设在东门外的岩桥(现商业部常德粮食机械厂旁)。从此,常德城六门外的城郊据点,俱处于残酷

的战斗之中。

二十五日深夜,大西门外洛路口据点,日军首先集中山炮6门配合轻重机枪,对170团守军工事疯狂轰击扫射,一时火光冲天,阵地碉堡一座座被毁,英勇的战士一个个倒下。鉴于此情,守军只得放弃洛路口,退守离大西门不远的渔父中学。 渔父中学三面环水,地处西门城外丁字道口背侧,南控江堤大街、北制常桃、常澧公路,是大西门城外最后一道防线,这里的校舍全是砖木结构,守军已将其房舍打通,连成一体,砖墙上凿有成排枪眼,校舍周围垒有砖木沙包,守军在这里已形成了强大的交叉火力网,再加上城垣上炮兵团紧密配合,敌人虽有三头六臂,也无法靠近城垣一步。敌人从凌晨一直攻击到天刚放晓,也没迈进一步,因此恼羞成怒,即派出20架飞机,配合山炮对渔父中学狂炸达20余次,并以密集队形对阵地发起若干次冲锋,我守军亦在城垣炮兵团的协助下,利用颓垣断壁作掩体,进行不屈抗击,敌军一批又一批地冲上来,我军一次又一次地扫射,两军相持,拼死搏斗,最

后守军炮弹用尽,只得凭轻武器及白刃与敌搏斗,战场上炮火连天,弹如雨飞,许多战士都在血泊中付出了宝贵生命。在这炮弹告罄、阵地皆失的情况下,剩下的战

士只得被迫撤进大西门城内。

当洛路口,渔父中学战斗正酣之时,长生桥也发生了激战,而且打得非常残酪。敌120联队先用优势炮火猛击,再以密集部队作波状冲锋,守军170团第一营凭借工事,顽强抗击。战斗坚持到二十六日凌晨,阵地尽毁,战土们无坚可守,只得凭着自己的血和肉,在营长张庭林,副营长李少轩的带领下,冲出阵地与敌肉搏,敌人则象野兽般地成批涌来,守军寡不敌众,一个个先后倒下,李副营长也在恶战中壮烈牺牲,战斗坚持到最后,张营长亦负重伤。这时连长上官英,见阵地上剩下的战士已是寥寥无几,只得乘黑背负着营长向城内转移。由于张营长伤势太重,未及

入城,便在上官连长的肩背上瞑目长辞了。

与此同时,沙港、船码头一带也相继失守,170团第二营营长酆鸿钧亦以身殉

国。

敌从二十五日起,进攻北门外七里桥、鸡公坡一线的敌133联队,虽以优势火力发动达十数次之多的攻击,但守军第169团第二营利用复杂地形,不断地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致使敌人溃不成军,该联队一大队大队长胁屋及该大队三中队中队

长上法真男,都先后在我守军弹雨下,作了魂游异国的亡灵。

日军虽在北门处遭此惨败,但北门城楼已于战火摧毁,守军只能依靠宽约20米的深水壕和城外复杂地形固守,因此日军仍不死心,企图从此处打开突破口,连日来大量增兵,孤注一掷作垂死挣扎,他们先用数达20架以上的飞机,对城外所有沟港、河汊、桥梁、堤坝、碉堡、暗堡、战壕、掩体不分青红皂白地滥炸,然后组织步骑,潮水般地猛扑。为了确保北门,代副师长陈嘘云奉余师长之命,亲临督战,我守军前赴后继,愈战愈更,拉锯拼杀往复达8次之多。后敌军派出大量飞机和集中大小炮数十余门对北门一带复杂地形,采取毁灭性的轰炸,道道火柱冲上太空,片片原野改变原形,所有工事尽行毁塌,守军再也无险可守,只得退守城门外的贾

家巷和土桥据点。

占领汽车南站的日军第3师团第6联队约500余人,乘各门城外激战之机,也展开了北渡沅攻城之举。第一次强渡是在二十四日白天,敌军在大炮、轻重机枪掩护下强渡。待至江心,守军突然开火,炮声枪声雷作,其攻防之争极为激烈,敌中队长武藤被击毙,强渡没能成功。也就在这次强渡之前,中美空军为配合守军制止南站日军渡江,便出动飞机20架,扫射南站,并将在江岸观察地形的该联队联队长

中畑大佐击毙,该联队第3大队大队长亦中弹负伤。

日军此次强波更增强了守军警惕性,余师长认为“敌寇白昼强渡不成,晚间必再

重来”,乃今原驻防外线的第171团第三营,进城加强城南江岸防务。 二十五日凌晨五时许,南岸之敌果然发动了第二次强攻,敌集中江岸的所有炮火,向我水星楼据点进行毁灭性的轰击。当时江北岸大河街据点的守军是第171团

三营七连一个排,水星楼城楼上的守军是三营机枪连唐国栋排,由于敌人炮火猛烈,且兼施毒气,这两个排的全体战士连同连长乔云全部壮烈殉国,敌军乘守军人枪俱毁之机,全力强渡过江,一举占领水星楼,另一股约百余人乘机缘城窜入城内。水星楼位于城东南隅城楼上,是全城最高建筑物,它在常德守城战中,占有重要地位,日军占领了水星楼,可以在楼上架起大炮直轰守军57师师指挥所,尤其是水星楼上

藏有大批弹粮,直接关系到守城部队的生死存亡。

再说当时57师全线还在城外作战,日军一股窜入城内,诚为心腹之患,师长余程万当机立断:即令第171团团长杜鼎全力消灭水星楼和窜入城内之敌。他一面要迫击炮营营长孔溢虞派连长涂大凤带领两个排归杜团长指挥,围歼入城之敌,一面面谕三营中校营长张照普,率领三个手榴弹斑袭击水星楼之敌。同时,他又选出精明勇敢的官员1人,带领一个排的兵力,化装成日军潜伏江边,以防敌人逃窜。为了彻底消灭水星楼上之敌,张营长先令两个班分头将水星楼左右两端城垣及城内城墙脚严密封锁,将已登城之敌压缩于百公尺之内,再在城内民房高楼上架起机枪,对敌猛烈射击,然后自己亲率一个手榴弹斑,用竹竿桃着手榴弹,投掷到敌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处碉堡内,使其堡内开花。经过两小时激战,终将登城之敌悉数全歼,剩下未登城的日军见势不妙,只得仓皇向东门转移,参与敌第68师团进攻东门外的战斗。那些冲入城内沅清街之敌,正被我杜团长率军包围袭击,如鼠乱窜,后来城防部队又及时赶到,敌人陷入重重包围,犹若瓮中之鳖,尽管他如何猖狂、狡猾,也插翅难飞,激战至下午一时,全被歼灭,剩下十余人偷越城墙逃至江边,又被我

早已潜伏在江边的假日军所击毙。

自日军发起总攻击以后;敌飞机20架,轮番低飞对常德城内外,不分目标地滥炸,并投掷大量燃烧弹,尤其是东北角城围烧炸最烈,整个东门外的各大小衔巷连成了一片火海。这时东门外的敌人续增至万余,大小炮30余门,乘着飞机的狂炸,全力猛攻,我169团第一营数日来,伤亡本已甚重,怎经得起敌人这样频繁的陆空

合袭,只得撤离陡码头、三闾港,退守四铺街和沙河一带与敌周旋。 沙河、四铺街是贴近东门城楼外的几条繁华街道,守军在战前就已将这一带的房舍打通,连成一体,墙壁上凿有大大小小的射击孔,以利逐室固守。进攻这一带的日军,为68师团独立步兵65大队及户田支队2大队,后有北门外窜来之敌第116师团109联队,又有从水星楼方向窜来的第3师团残敌,数股力量纠合一起与守军逐室逐屋争夺。口军由于连日来进展不大,于是歇斯底里大发作,发起野兽般的残酷攻击,除了飞机轮番轰炸外,还投掷大量燃烧弹,成排房舍被烧毁,火焰腾空,烟雾弥漫,战士们既要灭火,又要战斗,境况非常恶劣。战至二十六日,这一带房舍几乎全部烷光,碉堡全无一存,在这情况下,战士们横下一条心,跃出阵地,用肉弹指向顽敌,一时血肉横飞,吼声若雷,街头巷尾,血流成河。这一战,第169

团一营官兵几乎全部阵亡,剩下少数士兵,被迫退守东门城楼。

战斗推演至此,我军伤亡确实惨重,弹药耗损也极严重,余程万针对此情,将

作战部队又作了必要调整,先以电话传令第170团剩余官兵40余人,由小西门转入城内待命,继令第169团余部由东北两门转入城内防守。正当战争即将进入城垣防御的关锻时刻,孙代长官又在这天来电:“我第十军于二十六日准可抵达德山或常德”。余程万获悉后,为固守常德待援,即申令各部于二十六日上午二时前,调整

作战部署为:

1、第169团(欠第三营)为东门城垣守备队,右自万寿码头(含)起,经太古

码头,东门及东门外,左迄东万缘桥(不含)之线的城垣核心阵地;

2、第171团为北门迄大西门间城垣守备队,占领右自东万缘桥(含)起,经北门及北门外、小西门、大西门外,左至笔架城(含)之线的城垣核心阵地,俟169

团及170团将上下南门及东门附近阵地接收完毕后,再行移就新部署; 3、第170团为上下南门城垣守备队,占领右自笔架城(不含),经上南门、下

南门,左迄万寿码头(不含)之线,对沅江南岸严密警备,阻敌强渡; 4、军炮兵团(欠两营)附战防炮第一连及高射炮之一排,仍执行原防务,协助城垣各守备队之战斗,必要时军炮兵团第三营应以全力,担任右自大西门(含),经

城西南角,左迄笔架城(台)间城垣之守备,协助171团作战,

5、迫击炮营、工兵营、示范队担任城内街巷堡垒的占领,归迫击炮营营长孔溢虞统一指挥;6、169团第三营(欠两个连)为师预备队,控制于兴街口、文昌庙附

近,通讯兵连仍以中央银行为基点,完成各部队的通讯联络。

这天下午四时,孙代长官又来电说:“德山附近敌寇,数日来有一千余名开往太子庙,七百余开桃源”。余程万据情判断,认为日军之所以将后续部队开往太子庙及桃源方面的目的,在于阻止我援军到来。因此,他再次申令各团营官兵百折不挠,艰苦支撑,再接再历,歼灭丑虏,发扬革命军人之精神,光大本军辉煌之战绩,

如有作战不利,决予严惩。

此时四围敌军愈迫愈近,空军狂炸、大炮轰击、毒气施放,加上烧夷弹助威,城内城外-片火海,守军、救火队、留城警察消防队、乡镇战时任务队冒险救火,忙不胜忙。鉴于这种情况,城内所有役夫、杂兵、机关人员都纷纷请战,要求编人战斗队,参加第一线作战。1945年5月8日,德国法西斯在欧洲战场上彻底溃败,宣布投降。此时,在战火纷飞的中国战场上,华南地区的湘西会战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英勇顽强的中国军队,在湖南西部的雪峰山上,发动了对日军的全面反攻。

这一天的《中央日报》和《大公报》刊登消息:国民党军委会发表战讯:湘西我军全线推进,新宁赛市均告克服,中美空军飞机炸前线敌。刊载捷报的报纸一时

间洛阳纸贵,百姓纷纷奔走相告:“日本鬼子的末日快要到了!”

60年前的那场战役,在抗战历史研究专家、湖南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萧栋梁的眼中,意义非同寻常。“1945年5月8日的湘西会战反攻,拉开了中国军队战略总

反攻的序幕。中国人民的8年抗战,开始大规模收复失地,并最终取得了胜利,这是一百多年来中国人民反抗外国侵略者取得的第一次完全的、彻底的胜利。”

侵华日军上演最后的疯狂

湘西会战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中的最后一次会战。侵华日军此战目的是争夺芷江空军基地,故又称“芷江作战”。战争起于1945年4月9日,止于6月7日。双方参战总兵力28万余人,战线长达200余公里。湘西会战最后一仗主战场为雪峰山

东麓的江口青岩、铁山一带。

当时,日军以第六方面军第二十军(军部驻衡阳)坂西一郎部及第十一军之三十四师团为主攻部队,共五个师团,另配属三个独立混战旅团,总兵力约8万余众。

中国军队以陆军总司令何应钦为总指挥,会同第四方面军王耀武部担负正面防御作战;第三方面军汤恩伯部担负桂穗路防务;以第九十军为战役机动兵团,控置于湖南省靖县、绥宁一线,以策应第四方面军右翼作战;第十集团军王敬久部接替湘北防务,原防守湘北之第十八军调湖南省沅陵、辰溪集结,作为第四方面军的机动兵团;新六军廖耀湘部为总预备队(从云南空运到芷江)。空军有第五、二、三等四个大队各一部,美国第十四航空队一部,参战飞机400余架,参战陆军20个师,

总兵力20余万人。

湖南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萧栋梁告诉记者,湘西会战中,中国军事当局采用“攻势防御”战略。会战初期实行防中有攻,攻防结合的战术,意在消灭敌之有生力量,阻敌于雪峰山东麓,使之陷于雪峰山纵深地带,然后相机进行决战,全歼日军。整

个战役分南部、中部和北部三个战场。

日军所至,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罪行累累。据湖南省隆回、洞口、武冈、绥宁、溆浦五县不完全统计,湘西会战期间,日军枪杀无辜民众8563人,伤1175人;强奸妇女1850人;烧毁房屋14158栋;宰杀猪、牛119万头。人民流离失所,经济

损失难以计数。

青岩之役:湘西会战的转折点

湘西会战进行到1945年4月底,沿邵榆公路西犯的日军一三0联队、一三三联队及一一六师团本部已推进到雪峰山中段主峰下的江口、青岩、铁山一带。其右翼

一0九联队则已越过雪峰山主峰进至龙潭司附近。

中国军队防守江口正面的部队是第七十四军之五十七师。为阻击歼灭突入防御纵深地带之敌,第四方面军急从安江增调两个战防炮连到江口,战役总预备队亦从

芷江推进到安江待命。

江口地区阻击战从5月1日打响。是日,敌先头部队600余向中国守军五十七师一七0团铁山阵地发起进攻。守军接连击退敌九次冲击,毙敌数十名。次日,日军增至千余,继攻铁山守军一六九团阵地。另一路日军千余则向青岩高地发起猛攻。

守军沉着应战,在空军的支援下,乘势出击,毙敌200余。

5月4日,日军后续不断增援,中国守军加强工事,严阵以待。晨起,敌约300余分别向青岩、铁山一线发起攻击,来势极为猛烈。中国守军自拂晓开始,终日轰击敌阵,是日毙敌600余。其时,日军一一六师团部已进至铁山东麓。5月5日午刻,敌攻击重点仍放在铁山方面,中国守军在空军的支援下,越战越勇,敌弃尸200

余具,铁山阵地坚如铁壁。

5月7日至8日,敌骤然集兵4千余,改用波状式战术再扑铁山、青岩一线高地,中国守军在空军配合下猛烈还击,敌再弃尸300余具狼狈溃退。至此,日军在此线

累计战死者已过1600余。以上统称青岩之役。

关于这场决定性的战役,洞口县江口镇75岁居民朱国轩的记忆依然十分清晰:“从5月1日到7日,中国军队和日军在江口、青岩一带激烈交战,连续7天7夜都是战火纷飞,炮声隆隆,空气中都是硝烟的味道。当地老百姓都自发上前线,主动为中国军队搬运炮弹、装备。日本鬼子也到处抓人做苦力,如果中国的老百姓被他们抓住,要挑很重的军火,挑不动就用枪托砸。江口附近有个叫周洪碌的精壮汉子,被日军抓去做苦力,他坚决不同意,用扁担打死一名日本鬼子,但由于寡不敌

众,最后被鬼子的刺刀杀害了。”

“1945年5月8日,我永远清楚地记得60年前的这一天,从清晨开始,中美空军出动大批飞机对日军进行轮番轰炸,中国军队和日军的战斗打得天昏地暗。当天下午4点多钟,枪炮声渐渐平静下来。我们几个小伙伴跑到战场一看,日本鬼子尸横遍野,都大声欢呼:日本鬼子溃败了,中国军队胜利了!紧接着,我们又听到

了德国法西斯被打倒的好消息,每个人的心中都无比畅快。”

湘西会战:书写中国抗战史光辉一页

洞口县江口镇青岩村村民肖岩生至今仍然记得湘西会战大反攻时的情景。他指着雪峰山的一片山林对记者说:“到了5月8日,战斗特别激烈,双方打得地动山摇。我在山上看到,中美空军的飞机一批接着一批地飞到江口、青岩一带轰炸日本侵略者。日军没有任何防空武器,被炸得喔喔直叫,山上到处都是被炸得血肉横飞的日军尸体。8日下午以后,日军象潮水一样溃败了。我没有想到日本军队逃得这

么快。”

湖南省参事室参事贺光国也向记者讲述了叔叔贺执圭在湘西会战中的经历:“抗日战争进行到1945年春,日本侵略者亡我之心不死,发动了湘西会战。国民革命军第四方面军参加了湘西会战,叔叔贺执圭当时担任第四方面军参谋长。会战初期,日军在溆浦、武冈一线展开全面进攻。中国军队则利用雪峰山东麓山地,构筑坚强工事,阻挡敌人的西进。5月8日,中国军队发动全面反攻,中美空军从芷江

机场起飞,对日军阵地进行轮番轰炸,迫使日军全线撤退。”

根据史料记载,1945年5月20日,何应钦、麦克鲁、王耀武、巴特鲁、魏德遇、金武德、邱继达、英清惠、邓元仪、马崇六、施中诚等中美将领及记者若干人

乘直升飞机到江口、青岩、铁山阵地视察,连连称道战绩可嘉。

湘西会战,历时两月,最终以日军彻底溃败而告终。共击毙日军12498人,伤23307人;7737名中国军人为取得会战胜利付出了宝贵的生命。这场战争雄辩地证明,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中国战场是反法西斯的重要战场,更是抗击日军的主战场。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中国人民的8年抗战,牵制并消灭了日本军国势力的大量兵力,对日本投降具有决定性作用,也对欧洲和太平洋其他地区的反法西斯战

争做出了巨大贡献。 二、城垣血战

时至十一月二十六日,日军的进攻部队已全部伸展到城廓周围,守城部队第57师己开始了以城垣、城楼为掩体的城防战。常德四周有坚固而高大的城垣,城垣上遍布碉堡和掩体工事,尤其六个城门有土袋、砂包垒成的轻重机枪阵地,城楼俱已加固成碉堡。日军当攻破城郊各据点后,便集中力量把进攻重点转向各个城门。守城各部队自接到余程万调整部署的命今后,即雷厉风行,各赴其位,除170团和171团笔架城至万寿码头间城垣防务因情况突紧未能及时交换外,共余各部均于十一月

二十六日中午十二时,进入了新的战斗部署。

为了因守城垣稳定危局,余程万除了日夜往来各门之间亲临督战外,还将副师氏、参谋长、参谋主任及师部其他官员派向各门城楼和城垣据点工事,协助各团、

营指挥督战。为了坚定官兵意志,他又深入战壕给官兵打气做思想工作。在二十六日的指挥官会议上,他曾向代副师长陈嘘云,代理参谋长皮宦猷、指挥官周义重等人分析日军的进攻企图,并要求大家树立必胜信念,他说:“截止目前所得的倩报,敌人没有后续部队前来,纵然是有,也远水不解近火,你想十万大军都在常德城区这一点,后面补给线那样长,弹药粮袜怎么能说不缺乏,何况我们和盟国的空军,天天在炸这不绝如缕的供给线,他决难持久。此外,我西面的友军和东面的友军正对他们采取包围,使得他们后路随时随地都受到威胁,所以他越把大军聚集到常德这一点,他后路越空,我们外围的友军越是可以占他一个大便宜,而我们常德守军越支持得久,也就是敌人的消耗越大,他们的前方拼命消耗,后方接济不上,没有被反包围的危险,也不是万全之策,而今我们友军也慢慢的办到了合围之势,他对常德的攻势无论达到什么阶段,跑非惨败不可。请问,十万大军接济是能靠飞机投掷的吗?不过局势演变到这种局面之下,敌人不攻下常德,有受核心部队和外围部队夹攻之危,就是突围也不容易,但敌人不愿失这个面子,我判断在最近两天,敌人一定不顾一切要先攻下常德,然后调头去应付我们外围的军队,以便逃避包围。在这不顾一切的情况下,一定还放大量的毒气,但我们要完成这次会战的胜利,决不能放弃吸引敌人的手段,也就是不让他们在湘鄂边境站稳或撤退,好让我们友军来个大歼灭战,我想我们能把城区守到十二月一日,无论援军到与不到,外围的友军一定把常德这个大陷井布置妥当,那时我们成功是成功了,成仁也是成仁了。我

和全师的官兵,要咬紧牙根闯过难关,让抗战史上写下一篇常德大捷。”

这一论理与感情交融的讲话,象火一股地在人们心日中燃烧,坚定了大家的必胜信念,鼓舞了人们的斗志。为使守城坚持到十二月一日,余程万又着手巷战的积极准备,特别是对兴衔口中央银行师指挥所附近,准备工作更为完善,官兵不分日夜地在街道上利用门板、砂石、土袋等垒筑防卫工事,并把各街巷的房舍打通,联

成一体,墙壁上凿成大小不等的射击孔,以便巷战,坚守待援。

十一月二十六日,攻城敌军猛增,拂晓时分,在飞机21架的配合下,对东西北

四门发起空前规模的猛攻。

东门城外之敌,采用密集队形进攻,企图一举攻下东门城。他们将部队分成若干批,第一批20人,第二批40人,第三批80人,成倍增加人数,向城上作波状式冲锋,我守军在柴意新团长的指挥下,人人英勇奋战,拼死还击。由于当时城外房屋,已全部毁于敌人的燃烧弹和炮火之下,形成了一片开阔地带,致使敌人的冲锋全部暴露于我守军的强大火力网内,敌军成批冲锋的队伍,都在我守军的火舌下作

了亡魂。

北门城外之敌,以大炮20余门频频向城门外据点贾家巷一带猛轰,防御此线的部队原为169团三营由于该部耗损极重,正应调入城整编,另由171团第一营第三连接替,敌则乘我换防之际,突然以500余兵力,借炮火掩护向贾家巷猛扑。殷排长惠仁急率众抵御,敌炮先将贾家巷民房毁成灰烬,再把殷排后路彻底破坏,尽管日军进攻手段如何毒辣,守军仍巍然不动。后来放则挖空心思,想出了一套所谓\"绝炒\"战术,他们仿效我国春秋时期,齐国大将田单用火牛破燕军的办法,来玩弄“火牛阵”。白天,日军将贾家巷附近农民家里的耕牛数十头抢来,晚上将这些耕牛一字排开,用军毡将牛眼蒙上,尾上绑上引火物,牛尾着火,感到灼痛,向前猛冲,日军乘势一拥而上,守军开始不知,眼见一排排火浪滚该而来,以为日军在使用什么新式武器,便朝着火浪拼命扫射。由于牛的体积太大,容易着弹,很快工夫,一场火浪就被平息下去。“火牛阵”破产,敌则往猛烈炮火的配合下,以波状队形光作火牛继续冲锋,因此贾家巷前后一片地面,全被炮火洗刷一尽,全排战士仅剩下8名,犹轻伤战斗。敌见我守军己所剩无几,则又组织兵力,四面包抄拢来,殷排氏见势便拉响手中最后一颖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下午二时,敌陷贾家巷后,又利

用城外街巷房屋继续与我军搏斗。

正当北门激战之时,大、小西门尚未换防,余程万因见原在大、小西门外作战的170团经过连日苦战,损失达四分之三,乃急今该团剃余官兵按新部署火速入城布防城南,西门防务交由171团接替。是日,敌116师团120联队千余,大小炮40余门集结西北城角外,乘该处换防之际,发起猖狂进攻。城外北门至西门是一道宽而且深的护城河,敌人要进攻西门,必须绕城河进攻大西门正街。这时担任大西门防卫的是171团第三营第九连,该连以一个排担任阻击,两个排作掩护,李少兴排担任的是西路正面掩护任务。敌人主攻目标是西门外正街的鼎新公司o 3个敌炮阵地近100门大小炮,向这里作交叉射击,再加上敌之轻重机枪,弹道织成了天罗地网。敌军于炮击之后,便组织波状密集部队向正面守军作连续冲锋,李排士兵在这天罗地网的火力中心,像泰山一般屹立不动。鏖战两小时,敌已在阵地前遗尸累累。下午二时,敌再援又作正面攻击,折由鼎新电灯公司的西北面渔父中学向我守军侧击,激战一个小时,阵地碉堡全塌,守军绝大多数在烟火中阵亡,仅剩李排长一人,徒手与敌内搏而为国捐驱。敌遂乘机迫近大西门,与该连另两个排血战。由于守军英勇搏斗,敌之企图终不能得逞。此役歼敌500余,生俘敌二等兵中谷胜夫一名,缴获

轻重机枪27挺,\"三八\"步枪161支,地图文件无数。

是日,敌机20余架,对我中央银行57师指挥所附近,凌空更番狂炸,当它俯冲投弹扫射之时,为我守军击落一架。由于当时季临初冬,雨量风速均少,天气晴朗,敌机活动晨暮无间,对我守军威胁极大,余师长为激励守城官兵斗志,乃电诣我空军掩护助战,轰炸城外敌军。此时第九战区司令氏官薛岳来电云:“岳以大军援兄,敌必溃退,望传令将士,坚守成功。”电中又说:“我军二十六日可攻达德山附

近,敌已开始向常德东北地区逃窜。”余奉此电后,即申今各部,告以援军日内便可攻达,务望死守据点,寸步不移,立功报国是千载良机。余师长这时虽镇定自若,但内心确有很大压力,因为全师包括军宜炮兵、工兵、所有参战人员原有8315人,现在所剩战斗官兵不及千人了,弹药消耗已过大半,如再经寸土寸血恶斗,其人员之损失、弹药之消耗将会更大,故迫切盼望飞机能送弹药和援军早日到来。从这天起,几乎日发数封电报,要求上峰火速接济。为了解决当时困境,他一面下令:“自即刻起,所有排、连、营长,均不得变更位置”,另一方面又着手扩大兵员,即将师直属部队、输送兵、担架兵编入战斗队,又由军炮兵团抽出300余人参加步兵作战,

动员轻伤士兵裹好伤口回队作战,这样便使战斗兵员大大增加。

常德城实际上只有靠南岸临江一而是完整的城垣,其余东、北、西三面有不少城段不够完整,只是靠宽而且深的城壕防卫。二十七日拂晓,敌机21架又对城厢内外实行狂轰滥炸,东、西、北城外大小敌炮约300门以上,沿城作弧形包围轰击,沅江南岸的敌炮也频频向城内发射,四面交叉火网密布城区上空,简直成了火花世

界。随着炮火的开路,敌又展开了全线猛扑。

东门之敌700余,曾前后三次攀越城楼,由于我169团团长柴意新亲临指挥督战,士气昂扬,反击有力,敌人的企图一直未能得逞。十时许,日军又选择我169团第二营五连的城段作为突破口发起猛攻,当敌人刚达到有效射程内,守军枪弹齐发,少尉排长张华紧捏机枪,猛吐火舌,只见敌人纷纷饮弹倒地,可是却有一股漏网敌人早巳贴近墙脚,正准备使用竹梯缘城,张排长见机枪的威力己失去作用,立即搬开机枪,率领兄弟们拿起木棒,搬起石头,将己登城之敌砸死,然后以手榴弹掷下,顿肘这股顽敌的血肉便伴着开花的弹片在空中飞舞。不一会,敌人的密集炮火,又在城头咆哮,咆哮声中又有大批敌军攀城,这时,前来增援的潘排长伤领一排运输兵刚好到达城头,见情势危急,连石头、木棒也来不及使用,便扔下枪用手

推足踢,把即将登上城头之敌,一个个推下城去摔死。

这天西门一带的战斗也很剧烈,我171团副营长雷拯民亲率一个连在这里一日之间打退日军十余次进攻,日军死伤无计,敌120联队第3大队大队长葛野旷大尉亦被击毙。然而歇斯底里的敌人不甘心失败,即又重新组织炮火,对城上守军阵地作毁灭性轰击,许多战士连人带枪破埋在工事里,我们的雷副营长也不幸饮弹殉国了。正在这千钧一发时刻,幸好九连上尉连长宋维钧牢援兵赶到,继续保住了这个据点。可是敌人非夺取这个据点不可,炮火之猛尤甚于前、城上工事几乎全部被毁, 敌人见城上没有动静,满以为守军全部阵亡,采机向城门靠拢,谁知泥土里突然爬出宋连长,他手执手榴弹,向接近城门的敌人猛掷过去,随着一声巨响,这些敌人全作了无声的凯旋。而幸存的敌兵仍蹈着敌尸继续靠近城门,宋连长此时已手无寸

铁,只得掩护在城垣角,出其不意夺过敌人的枪,向敌猛刺过去,敌人虽然倒在地下,然而,我们的宋连长也壮烈牺牲了。 北门外的日军,陷贾家巷后,旋即窜至北门外正街,肆意猛犯,我171团第一营营长吴鸿宾率同第三连连长马宝珍,以一连兵力反击,由于兵力有限,眼看局势已发展倒难以支持的地步,幸好余程万出巡至此,乃亲临该团指挥所督战,着令团长杜鼎率预备队从正侧三面包围猛袭,敌受重创乃退。正当北门激战之时,水西门亦有恶战。小西门外有城河阻隔,敌人难予迫近,于是他们便将轻重视枪百余挺,架设在城河对岸的高堤上对准城垣上的守军猛射,同时又频频向守军施放毒气,这时守军既要防毒,又要应付对方火力,处境十分困难,但小西门离中央银行最近,是师指挥历的后大门,不能有任何琉忽,因此

守军抱定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寸步不让。

这天东门之敌约400余,窜来南门外,三次用木梯爬墙,均被南门守军170团击退。上午十一时,敌机十余架,窜来南门上空肆意轰炸、扫射,被我高射炮击落2架,余则仓皇北逃,然而我军亦遭受重大损失,高射炮一门被炸毁,该炮炮长、

炮兵同时殉国。

守城部队第57师的顽强战斗,沉重地打击了欣人,不仅敌攻城指挥所的官佐们感到头疡,连日本军事机关,也不得不为之叹服,日军华中前线11月27日电讯写道:“敌人之抵抗极为顽强,26日敌为阻止我军之夜袭,无片刻之休息,继续炮击,敌人依据数层铁网,誓死抵抗,城壁到处有手榴弹扔下,高八尺之城壁构成一大要塞,我空军曾至空中猛烈轰炸,然城之敌始终顽强抵抗。此次攻防战激烈之程度,

不禁使人想起南京攻击时,重庆之战意,诚不可侮也。”

据说,此时日本天皇,见久攻常德城不下,甚为愤怒,诏今第3师团精锐主力,限于两天内进占常德,否则,全体官兵枪杀,敌酋山本三男师团长奉命后,即召集他的全体官兵训话,训话时涕泗交流,言不成声。在这种情况下,日军只得作困兽斗。二十八日,攻城部队剧增至8个联队约三万人,空投弹药二万发。为使守城军减弱抵抗力,并主动在城南沅水一线为守军留出退路,敌中烟部队主力调往城北,

配合黑濑部队作战。

十一月二十八日晨,横山勇下达全面总攻令,以各种大小炮百余门,飞机20余架,辅以毒气、燃烧弹,对东西北四门展开空前规模的猛攻。但守军在顽敌面千,

仍威武不屈,一次又一次地粉碎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就在这天,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来电云:“我军已向敌猛烈进攻,感(27)日必到德山,传令土兵坚守成功”。后又来电说:“我军确于密(27)日寅攻到德

山南部,正激战中”。嗣后第三次又来电说:“我军感(27)日攻至近郊与敌激战,现继续猛烈进攻,期俭(28)日与兄握手,本部已今飞送弹药给兄”。这天孙代长官因见守军迭挫敌锋,亦来电先以奖洋十万元,以示激励。接着第七十四军军部也来电云:“1、军于宥已由周、张、唐各师分派钻隙支队向陬市、河洑山、常德钻进,袭击敌侧背,希即取联络;2、我军主力俭(28)日可由陬市、河洑山攻击前进。”

余师长获得以上致电后,即将喜讯通告全师,各部官兵振奋不已。

这天夜晚,各部哨兵先后来师部报告敌情,说城外之敌已停止近攻,正纷纷向城东北角运动。鉴此,余程万反复思虑判断,城外既无激战,说明援军没有到来,既然没有任何迹象能证明敌人是被迫而撤退,那么,他们的这一举动必将有新的企图。因此,他即申今第一线部队,严密警戒,他说,“这片刻的沉寂,是敌人在重新调整部署,肯定会向我城防拼死决斗,我们一定要作好充分被备”。后来,他又亲临城东北角巡察,并面谕柴团长严加提防,但由于当时城内兵力甚微,城垣防线

又 长,无法抽出更多兵员加强这一带的防守。

原来,日军于二十八日拂晓下达总攻今后,战斗之激烈更是空前,由于守军防守甚严,敌人始终未能得逞,但他们在一天的总攻战斗中,竞发现城东北隅“西围墙”处,有一小段新土城墙,城外壕水可以徒涉,因此处会战前原为便利市民出城躲警报,将老城挖了一个缺口,城河内填有走道,57师驻防后,才将城墙缺口抢筑,濠中路面未及深挖。于是敌指挥所,决定选择此处为进攻突破口,二十九日凌晨在飞机26架的掩护下,发起突然袭击,守军冒着炮火顽强抗击,敌军尸骸累累,濠水为赤,敌一大队长饭代英太郎及所属第四中队长北田一量等,先后被守军击毙。气急败坏的日本侵路者,最后竞丧心病狂地用掷弹筒,大肆向城上守军施放窒息性毒气弹,守军中毒昏迷,敌乃乘机涉濠,爬梯登城,将昏迷守军全部枪杀,纵火烧房,残酷已极。面临此景,余程万急调全部预防部队拼死反击,双方展开了残酷的肉搏,故我伤亡都极严重。正当斗争在城内处于白热化程度之时,城外敌人源源不断地从西围墙突破口涌了进来,其中一股敌人乘黑夜直向东门城内海月庵突进。为了保障东门的安全,我169团副团长高子曰即率夫役杂兵40余名,利用手榴弹、大刀、长

矛前往阻击,由于敌我众寡悬殊,经过一场肉搏之后,我守军全部阵亡。 东门城垣守军,由于连日血战,人数锐减,因此,只得将许多从未上过火线的消防队、勤务兵也调上城头,用梭镖、木棒协同夺军作战。后来,战斗人员耗损到无法应付的地步,守军又设法扎了许多草人,裁上军帽穿着军服半掩半露地插在工事旁,来虚张声势。二十九日晨,当西围墙被敌突破,一股敌人突人海月庵时,东门城外之敌乘机发起猛攻,守军内外受击,顾此失彼,敌人乃迅速从东门突入,逐次占领永安商会和舞花洞之间的街巷。随后,敌又兵分两路进犯,一路约600人沿 着城围和河街窜至水星搂,一路约500人分成若干小股,在东门城内民房内,废墟砖瓦地

中乱窜。

北门进扑之敌700余,来势汹汹,先施浓密毒气,继借猛烈炮火及烟幕掩护,向我守军阵地步步逼近。我171团第一营,因与敌已肉搏七八次,官兵伤亡殊众,能临阵冲锋的战士已不足一个排。这时第三连连长马宝珍只得带领士兵守在正面散兵坑内,准备再次持敌逼近,冲出阵地肉搏,谁知旁边散兵坑中的号兵,未等敌兵接近,一时心急,即吹响冲锋号,士兵因未见到连长的冲锋手势,不敢贸然行动,然而日军一听到号声,三魂掉了七魄,生怕守军冲出来肉搏,仓皇回转身抱头鼠窜。 此后,敌乃集中大小炮50门向守军阵地猛击,致使第三连连长马宝珍、第五连连长戴敬亮均负重伤,士兵所剩无几,这时,杜团长即着令机枪三连前来协战。通过一场血战,终因敌军势众,机枪连连长温凤奎战死,守军全部阵亡,敌乃突进北门。

三、街巷苦斗

日军自十一月二十九日起,分别从西围墙、东门、北门突入城内后,即开始了惨无人道的街巷战。敌人的飞机、大炮、毒气、燃烧弹、烟幕弹、掷弹筒、轻重机枪、手榴弹,各种武器无所不用,城内一片火海,惨状目不忍睹。面临此景,余程万-面命示范队对入城之敌封锁抗击,并由代参谋长皮宦猷亲临督战;另方面着令第169团士兵以二至三人为一组,分布在各据点,利用已打通的民房、断垣颓壁和街巷工事分区据守,各组之间由班长联络,各

班由排长联络,各自为战,紧密配合,尽力支持危局与敌拼杀。

战争延至此时,第57师各级战斗指挥官伤亡达95%,重武器损失达90%,兵员锐减,弹药奇缺。在这危急关头,师长余程万一面派人偷过敌人哨所,深入到城东北隅武陵花园内,将战前埋藏的十箱子弹挖出来,以解燃眉。因为前常德警备司令刘光汉离常时,曾给警察局长张炳坤赠给十箱子弹,后张因事去职,又将子弹交与新任局长保管,战事紧急时,新局长一时无法处置,只得将子弹埋藏于武陵花园。另一方面急向上峰拍电:“职师孤军血战十一昼夜,官兵伤亡殆尽,人少弹罄、立恳驰援”。据说在余的迫切要求下,当天陈纳德瞒着史迪威动用中美空军飞机,给第57师送来了万余发子弹,可惜这些子弹只有一半能用,其余门径不合,皆无法使用。余程万考虑到,眼前弹药问题虽已解了燃眉,然而,以这有限的弹药,又能维持多久,因此,他在当晚又再一次向孙连仲发出电报,要求继续飞送子弹,他在电文中说:“第57师弹尽、粮绝、人无、城已破,职率副师长、指挥官、师副、政治部主任、参谋长固守中央银行,各团长划分区域、扼守一屋,作最后抵抗、誓死为止。”电文中最后不仅要上峰火急飞送子弹,并要求飞送时,将子弹投向城区西南隅,以党国旗为联络记号。为了解决兵员奇缺问题,余程万不得不下最后决心,将城内所有非战斗人员,都投入战斗。他将全师杂兵、役伕、通讯兵、辎重兵、政工人员改作战斗兵,同时也将留城的军法监督第29分监监护队一个班,留城的县警队40余人,也通通编入战斗队。这些人员平时虽没

参战,更无作战经验,但在此时,个个同仇敌忾,欣然应命。

这天,从西围墙攻人之敌,很快占领了烈土街,即兵分两路:一路向府坪街进击,另-路向大高山街进逼。从北门窜入城内的敌军,很快占领了皇经台,再分成两股:一股经法院街向小西门方向进攻,另一股经关庙衔直驱鸡鹅巷和汉寿大街。由东门入城之敌,由大庆街、常清街、沅清街逐步向西压缩。各路日军,在进攻中使用了极其残酷的手段,挠一段、攻一段、步步进逼。守军则一面扑火,一面依据碉堡工事、房屋、墙壁拼命抵抗,一旦工事被毁,则冲出阵地用刺刀、石头、木棒、刀矛扑向敌人,与敌同归于尽。这时城东、城北、城南各条大街,各个小巷都处于激烈的恶战中。枪声、炮声、喊杀声,响彻云空,火光、血光、刺刀光笼罩全城。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我们的战士,脑子里已失去了家、失去了我、失去了

一切,他们此时此刻的唯一念头,就是一个“拼”,要和敌人一拼到底。

这时大西门和小西门之敌已联成一气,敌集中大小炮百余门从拂晓起,即向小西门正面和大西门南城角猛击,随之以骑兵干余轮番波状冲击。这时防守在大西门南城角的,是171团第一营张照普营,因连日作战死伤过半,正处于难于支持的地步,这时军炮兵第三营因无炮弹资用,己改为步兵,由营长何曾佩督率协助张营作战。由于敌炮猛烈,城垣多处被毁,守军一面要与敌人进攻部队周旋,一面又得派士兵将每一缺口堵上。眼看不少血肉之躯随着炮弹横飞,但守军还得冒着生命危险挑着麻布土袋,抬着石头在城头上堵缺口,困难再大也

挡不住战士们的毅力,他们终于在炮弹横飞的情况下,将所有缺口垒了起来。

傍晚时分,从东门往大河街窜来之敌400余,又开始向水星楼猛扑,我170团副团氏冯继异督部死守,水星楼城下敌尸枕籍,而我守军伤亡亦众,入夜该团左翼复受东门城内窜来之敌的威胁,守军在两面夹击的情况下,不屈不挠,浴血苦战。深夜十时许,敌复集中炮火、轻重机枪采取城内城外夹击,水星楼被命中巨型炮弹十余,楼身塌了下去,守军的火舌断绝

了,战士们的忠魂亦伴着横飞的弹片仙游天国。

十一月三十日,日军把进攻的重点指向大西门和小西门,因为当时第57师指挥所设在兴街口中央银行内,这里是守军的神经中枢,敌人企图攻占这里,以使守军的指挥失灵。为了对付日军的拂晓攻势,黎明前,余程万亲赴城北、城东视察战情,刚回到师指挥所,日机群便凌空投掷大批重弹和烧夷弹,因为中央银行是青砖和水泥结构的建筑,普通炸弹和火力是艰以发生效力的,只是大火熊熊,扑不胜扑,好在守军早有准备,事前就已将领部周围容易着火之木房全部撤毁,火苗再凶也难透进

指挥所内。

大西门离师指挥所只有300公尺,小西门更近,仅200公尺左右,这天掳晓日军在机群狂炸之后,继以大量部队向二门强攻。向小西门进攻的日军在巨型炮弹的配合下,以800步、骑混合组成29个彼状式队形轮番冲击,坚守该门的第17l团第一营第二连,在连长邓学志的率领下,以死抗击,敌人虽一次又一次地炮击、施毒、

冲锋,但都为守军所遏制;后来,守军仅剩下官兵30余人,眼看敌人又冲了上来,情势极端危急,正好该营营长吴鸿宾率第三连赶到,三连战士在连长方宗瑶的带领下,即向敌人展开侧击。战至九时许,正面战场上的第一连赵相卿排仅剩下5名带伤战士,眼看日军已逼近城门,赵排长和5名伤员便豁出生命,冲向敌前,拉开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这时后面敌军乘机突入小西门,顺着大街向文昌庙冲来。

文昌庙位于小西门内的十字街口,距中央银行莫过100公尺,按照敌人的冲锋速度,5分钟便可到达师指挥所,幸好兴街口一带的工事重重迭迭,分布得体,文昌庙旁,使有一座石砌的碉堡。据守碉堡附近的是第169团第三营残部共计只有24人,且不少是伤员。敌人来势汹汹,如同猛兽,该营营长孟继冬一面 亲自掌握机枪扫射,一面令土兵跳出堡垒用手榴掸迎击。当此千钧一发之际,余师长即令第171团第一营营长吴鸿宾率部下城抄敌左测,同时他又调集师直属部队的杂兵30余名和炮兵团的一个连,交由第171团第一营副营长刘良率领,向残破民房钻墙绕至敌右后侧击,余师长本人则率特务连一个排向文昌庙急进。此时,第一道防线的第169团第三营残部又伤亡过半,正处于难于支持之时,余师长恰好赶到。首先将敌来路阻住。右侧后的刘副营长已率部由西观街的民房中钻出,到达丁箭道街,冒着弹雨,向敌猛掷手榴弹,此时刘副营长虽已带彩仍裹伤指挥,很快占领了箭道街各散兵坑及其他障碍物和掩体工事,将敌向东扩展的地面挡住。抄敌左侧的吴营长,也由西墙北侧钻出来,向敌猛击,敌人陷入三面包围,枪声、减杀声四起,刀光、血光横飞,己向东、西两方扩展的敌人,又被压回到十字街心。正当此时,中美空军输送子弹的飞机,适由正北 飞来,低空盘旋,敌军见势惊愕,行阵大乱。这时,刘副营长即留一小部于箭道街口,向十字街中心射击,自己则率大部迂回至小西门向敌倒袭,敌在四面包围之中,走投无路,全部被歼。此役共掳获敌人轻重视枪6挺,“三八”式步枪80余支,战刀7把及116师团作战日记和地图等物甚多。敌120联队长和尔基隆亦战死,然而守军伤亡亦重,赵相卿、赖大琼、超登元等排长相继阵亡,

邓连长学志、方连长宗瑶多次负伤。

文昌庙激战时,中美空军第4大队飞机5架来到城西南隅盘旋几周后,即向守军空投弹药3600发。在返回途中与窜来轰炸之敌机相遇,发生空战,日机4架被击落。下午一时,中美 空军又分由衡阳、恩施起飞,给第57师空投弹药2500发,药品及肉类3000余斤,还有大批书刊和慰劳品。同时,守军又获悉国际、国内舆论都在赞扬该师孤军守危城的英勇精神。尤其是当听到守举浴血奋战,迭挫日军的消息已传到开罗会议上,罗斯福还向蒋介石问及守城部队番号和主将姓名,并指余程万的名字记在备忘手册上的喜讯后,57师全体官兵,确实在精神上感到一种极大安慰。

然而人少城危的现实,仍是无法改变。

大西门及西南城角的城防,由于连日来遭到敌人的残酷攻击,人弹损失俱极严重。这一带防线较长,守军策171团第三营残部总数莫过百余人,连同新编并的杂兵50余名,警察20名及炮兵改编的步兵40名以及其他参战人员,合计起来也不足300名,且其中一部份还无枪无弹,仅凭刀矛作战,因此171团团长杜鼎,炮兵团长金定洲这时也成了战斗列兵,参谋主任龙出云也亲临此线督战。这日拂晓,敌仍施展惯技,飞机、大炮齐轰,步骑列兵并进。战至午刻,第三营营长张照普头负重伤,团副卢孔文代他指挥与敌周旋,后因敌势凶顽,守军伤亡甚重,余师长只得将

他随身的特务连一个排调至此线参与战斗,悉力拒遏,敌焰稍挫。

与此同时,城区各街巷内,已成火海,人在下风头,被烟熏火烤,实在难受,鉴此情景余程万三今五申,不许变动位置,不许临阵脱逃,枪不虚发,坚守待援。因此,全体官兵斗志高昂,视死如归,烟火再猛困境再大,也不动摇半分。他们不约而同

的减出了这样的口号:“有一墙守一堵,有一壕守一壕,有一坑守一坑。”

下午七肘,六战区孙代长官来电云:“敌确已纷纷向东北溃退,我第162师已到城北沙港,第3师已到德山,务必拼命支持,以竞全功”。然而,此时城郊西北沙港,始终末听到任何枪声,援军的到来,确实令人难信。深夜,九战区长官司令部薛岳又来电说:“我军激战至俭(28B)午,已将沅江南岸之敌完全击溃,正向仓港、牛鼻摊、苏家渡、德山、茅湾、斗姆湖之敌猛攻中,残敌现纷纷渡沅水向常德东北方逃窜。”随后又获军部电报,“第162师已进至常德北门外五华里处。”并说:“1、我第19师及第15l团之加强团先头艳(29日)日,到达黄花桥附近,与敌激战,并向河洑攻击前进;2、该师即分别派员与友军切取联络。”但余程万此时从谍报情况得知,第162师并末到达常德城北五华里地区,德山、苏家渡方向虽已听到枪炮声,估计已有援军到来,但战况不明,只得急电上峰,具告实情,并立恳设法飞送“八二”迫击炮弹;手榴弹及“七六二”山炮弹。为了激励士气扫灭敌氛,又要求上蜂派出空

军助战,轰击周家店、柳叶湖敌后补给线。

面对城内核心区的残酷巷战和大小西门的危急局势,援军又不能及时入城,余程万心急如焚,脑子里无时不在盘旋,如何才能支掸这个危局?如何才能达到坚守待援的目的?为了应付这一局势,他决心对作战部署再次调整于次:1、169团(欠第三营两个连)占领关庙,关庙后街、法院街、皇经台、丝瓜井巷、箭道街迄小西门(不含)间之各街巷;2、170团占领水星楼和大庆街两端、警察局北端(含关庙和鲁圣宫)、华严巷、旧圣署北端(含上南门各街卷),并占领右自上南门(含)经下南门,左迄水星楼之间;3、171团占领上南门(不含中山西路)、双忠街、翰文中学、白果树,迄金家巷之各街巷,并占领右自金家巷起经大西门、石城湾、笔架城,左迄上南门(不含)间之城垣;4、师司令部各处及其所属各部队、169团第三营(欠两连)之剩余官佐兵伕悉数编并(孟继冬营长则奉命调守师指挥所),由迫击

炮营营长孔溢虞指挥仍占领兴街口、上南门、北门、小西门和文昌庙间各街巷;5、军炮兵团(欠两营)附战炮营第一连占领中山西路、万寿街间各街若,并占领大西门至西南城角间城垣,协助171团作战,高射炮之一排,担任防空,必要时协助军炮

兵团的战斗;6、各部限于十二月一日上午一时二十分前,调整部署完毕。

十二月一日拂晓,日军又在飞机20架轮番轰作后,向大兴街核心阵地,发起更大规模的猛攻。前两日日军在城内巷战的战术是烧一节、攻一节,而中央银行因是钢筋水泥结构,不怕火烧,有一定抗爆能力,所以从这天起,他们改变了战术,将平射炮、山炮、野炮、集中到东西北三个进攻方向的正面,对准中央银行及周围碉堡和砖房建筑,作毁灭性的轰击。同时,日军又侦察到第57师剩余官兵均潜伏在各街巷两旁的房舍中,于是又碉集致以百计的迫击炮,直向各街房狂击,这样,防守在下南门、上南门、关庙街、法院正衔、常青街、卫门口等衔巷的守军,不少官兵

连人带枪埋葬于断垣废墟的砖瓦堆中。

战至是日晚,守军数不满千,阵地大大缩小,城区内沅清街、常青街、大庆街、大小高山街、府坪街、法院正街、皇经台、关庙街、汉寿街、鸡鹅巷、卫门口、临沅大街等各街各巷各据点,相继被敌人占领,仅城内西南隅五大据点,即兴街口的中央银行,师指挥所所在地;双忠街的老四海,孙进贡团防守点;铁家摄的府文庙、杜鼎团的防守点;百街口的亚洲旅社,柴意新团防守点;大兴街的华晶玻璃厂,柴意新团防守点未被敌人突破。战局至此,极呈危急。余程万为确保这五大据点,赢得时间,等待援军,即下令各部将据点周围之民房各拆到十五公尺至二十公尺以外,以使敌人炮火无法延及五大据点的建筑物。同时又在五大高楼周围,用石头、砂包、土袋垒成大小掩体,各安排一个澄的兵力控制,中央银行是核心区,仍由师直属部队坚守。就在这天上午九战区薛司令长官来电说:“友军在德山东南激战,已再三严令占领德山,到南城以援兄,冬(2日)相见,期坚守成功。”随后,六战区孙代长官又转来最高统帅电话:“1、令79军以两个团于明午四时前进常德城;2、限第10军于明拂晓攻击常德东南之敌;3、并今63师以6个连星夜驰入常德,解救该师为要。\"余程万获此电讯后,即将最高统帅之电谕,传示各部,激励军心,并鼓励全师官兵说:\"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万里行程,半视九十,这时候就是我们最当努力

的时侯。\"他又强调说:\"最危险的时候,就是成功立业的时候。”

这天中午,六战区孙代长官又来电说:“已饬第79军即抽-个师兵力,限卅申到达常德附近,我63师于卅亥占领桃源,第51师之加强团己进至长岑岗,第10军正攻击常德东南侧。”后第74军军部又电饬余师氏派员联络,余奉电喜出望外,即今代副师长陈嘘云率参谋一人、谍报人员六名,乘夜钻隙前往长岑岗与第51师、151团服络。当日下午孙代长官又转来最高统帅蒋中正电文:“奉委座面谕,此次

保卫常德与苏联斯丹林格勒之保卫战价值相等,实为国家民族之光荣。各有关援军即到,务必苦撑到胜利为盼。”嗣后薛司令长宫也拍来紧急电报说:“已令周师占领德山,部队立派一团速到常德城西南岸支援兄师,及入城协助。”下午二时,薛司令长官又来电云:“周庆祥复电,陷(卅日)申己确占德山,遵令与友军联络,岳已令即派敢死队一千人或一团速到常德西南支援友军,并入城助战,先觉立率朱、孙两师击破石门桥、放羊坪附近之敌,进至苏家渡、二里岗作战。”后来第10军方先觉军长也来电说:“第3师已于陷(卅日)攻占德山附近及其以南地区,盼联络。”余师长按上述诸多电报,与德山方面的枪声相印证,判定周师可能确实到达德山,于是便在当日派出便衣携带余程万名片和函扎前往德山联络,下午我守军便衣则引来了第三师谍报员龚志维,本来同行的谍报员还有黄茂林,因他半途中负伤,故未渡河。龚见余程万后,面呈第三师周庆祥师长的亲笔信,信中云:“余副军长石坚兄鉴:全师于十一月三十日晨到达德山以南地区,开始向德山攻击,经一昼夜之激战,于同日午后五时三十分确实占领德山,并控制其东南之线,惟以远道驰授,常德敌我情况,诸多不明,故特派本部谍报员龚志雄,黄茂林两员,前来联络,请将

一般情况详为示知为感,即颂勋祺。周庆样, 十二月一日。”

同时龚又呈上周庆祥的名片一纸,名片背面写着:“来函及名片所示均悉,本部已派第7团于本日下午五时,由德山向常德西南挺进,并即入城协助,该团尔后请兄直接指挥。但该团达到后渡河事宜,请兄妥为准备并协助为感,此致,余副军

氏石坚兄,弟名正尔。”

余师长得悉右函,并问明谍报员龚志雄情况后,即图复并派指挥官周义重率参谋副官等人员,随第3师谍报员,乘夜愉渡沅江,钻隙前往德山迎接援军。周义重去后,余程万即将往迎援军之事,具报方军长先觉,其大意是:1、周师攻占德山,已取联络,恳立饬以一团于本晚星夜在常德南站渡口入城,共策胜利,其余部队分由德山芮家河、夹街寺附近渡河,以收夹击之功效;2、常德正面之敌,伤亡甚重,

本部已准备船只,南岸民众藏船尚多,可尽量征用。

早在日军合围常德之前,重庆军委就重新下达了作战部署,即着今第10军“进进攻洞庭湖南岸区沅江右岸之敌,特须以重点指向德山,支援常德57师作战”。

为什么时至今日,第10军才匆匆赶到战场呢?说到这里,是有其内在原因的。

十一月中旬,敌前锋越过安乡,攻击津、澧时,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还以为日军此次进犯,系声东击西,先向滨湖各县佯攻,尔后以主力向湘北长沙进犯,故而按兵不动,静观动态。当日军对常德形成大包围以后,便慌了手脚,仓惶调兵遣

将,急今第10军方先觉部,策58军鲁道源部,第72军傅翼部以及暂54师赴常驰援。第10军奉命后急从衡山出发,经湘潭、宁乡、沧水铺折而向西渡过资水,日夜兼程赶赴战场。第10军辖第3师,预10师,第190师共计3个师,官兵约两万余众。第190师按照薛岳旨意,在师长朱岳的带领下,由三塘街附近渡河,经牛路滩沿公路(已破坏)向谢家铺挺进,配合友军暂54师,进攻汉寿之敌,以解197师之危。剩下的第3师、预10师,则由马迹塘附近过河赶赴常德前乡黄土店。二十六日两师进入黄土店境,为执行任务,马不停防人不解甲,兵分二路投入战场。即以师长周庆样率领第3师经赵家桥、八斗湾猛扑德山;以师长孙明理率领预10师经兴隆衔、陡山、放羊坪向斗姆湖方向前进,用以牵制日军第3师团掩护我第3师攻取德

山。

预备第10师奉命后,即以第28团为右纵队,第30团为左纵队,师部及第29团随左纵队跟进。27日,当左纵队行至驴岭一带时,即与4千余日军遭遇,双方展开激战。孙明理师长针对战况部署兵力,即以第30团为左翼,第28团为右翼,向敌钳形包围猛袭。敌我双方反复冲杀,战斗异常激烈,B军将主力拐向我军左翼,导致我策30团伤亡较大,右翼队第28团见势,即奋不顾身冲向日军,展开肉搏,

通过一场血战,终将日军压迫至驴岭以西。

正当此时,第九战区长官部迭迭来电,今预备第10师紧密配合第3师“攻占德山,打通常德,克服困难,完成任务”。这样,孙师长只得变更原来计划,决定缩小正面,集中兵力问德山方向突进。28日,预备第10师不顾日军疯狂阻击,顽强地向德山推进。可是日军为了阻止预10师的行动,则不惜一切代价地猛扑,他一方面急增援兵,加强攻势,另方面以四架日机在预10师阵地轮番轰炸扫射,致使第28团与第30团的结合处,-度被敌军破突,但我两团兵力紧密配合,拼命抵抗,经一个小时激

战,终将敌军击退。

这时,第九战区长官部,再次电促预备第10师迅即攻取德山,孙师长立即复电云:“本师已抱定不成功,便成仁之决心,打到-兵一卒亦向德山方向突进。”

为了执行命令,孙师长当即调整部署,除以第28团负责正面牵制敌人外,则以第29团为前卫,第30团为后卫,师直部队居中,经雷家冲,江家冲、斋公咀、易

家冲,直向德川进发。

这一带由于地形复杂,途中常遇小股敌军袭扰,故使部队进展非常缓慢。时至当日16时许,前卫刚达斋公咀,忽遇从斗姆湖窜来的日军约千余,向我军猛扑,孙师长当机立断,指挥若定,下令第29团在斋公咀东南高地一线展开,进击易家冲,猛袭当面之敌,其余部队迅即转移至唐家咀西南麓。是日敌我两军短兵相接,奋战

入夜。

29日,第10军命各部:“于30日拂晓前,第190师攻占石门桥,第3师攻占德山,预备第10师抵达二里岗后,以-部占领该地,主力向德山前进,确实掩护第3师之攻击”。为了尽快突破当面之敌,孙师长使集中主力向日军发起猛攻,迫击炮直向斋公咀的日军阵地频频射击,顿时火光盖天,尤其是第29团三营战士在易家冲东面高地与日军血肉相搏,展开了残酷的拉锯战,战至正午12时,敌军不支向西北退,

我军乘机推进至易家冲。

当部队正准备向太平桥方向迸发时,谁知丧心病狂的日军不甘心失败,即又增

兵千余,分三路猛袭过来,奋战竞日,我军伤亡极重。

12月1日,日军继续增兵,又一次发动大规模进攻,面临此景,孙师长亲冒失石,率兵向正面之敌冲锋,不料这时侧翼突遭日军袭击,四颗机枪弹,从他胸中穿过,鲜血染红征衣,临终的仍手扶卫士叮嘱部属:\"贯彻命令,达成任务!\"战斗一

直延续到深夜,剩余官兵乘夜幕笼罩,才突出重围。

这真是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其情状之惨,不亚于城内肉搏恶战。此役官兵伤亡达2000多人,突围者仅600余众,参谋主任陈飞龙在血战中殉国,参谋长何竹本、第28团团长葛先才俱负重伤,只有第30团团长李长和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了。

第3师在师长周庆祥的带领下,向赵家桥钻隙前进。二十九入晨,当部队刚进至余家坝,曾家冲、李保冲一带,即与敌遭遇,敌以500余众向我阻击,周师长因奉命限取德山,不宜久缠,遂以第8团(欠一营)于原地制敌,主力则钻隙进扑德山。三十日拂晓,周师向德山奇袭,德山之敌第3师团一部约500人,仓惶应战,激烈争夺十数次,敌受重创不支,渡沅江北溃,午后六时,收复德山。末几,由苏家渡、二里岗窜来增援之敌约800人反攻,激战5小时,未逞,即在德山外围筑垒与我守军对峙。周师克期收复德山的消息传出后,第九战区别司令长官薛岳通电嘉奖余、周二师云:“程万师血战保常德,庆祥师血战克德山,忠勇表天地,特奖程万

师20万元,庆 祥师10万元。”

十二月一日晨,敌集步炮约千余,二度反扑德山,周师沉着据垒固守,敌屡攻不逞。此时薛岳电促周师火速派兵入城,解救第57师。周庆祥则以第9团固守德山,以第7团人城解围。说到解围重任,要比收复、困守德山更艰巨,因为要向沅江南

岸的常德南站敌占区钻隙前进。

钻向南站确是一件不易之事,沅水自桃源东注洞庭湖,突然北向常德城垣转一个大弧弯,形成了一个天然口袋。德山在常德东南角,距城十二华里,海拔600公尺,耸立于天然口袋的袋口。根据这样的地理条件,要想完成入城援救常德守军的任务,就非向驻有日军的口袋里钻不可。十二月一日夜晚,周师以主力固守德山,以陈德升第7团向口袋内的南站钻进。援军到达南姑,为沅江所隔,江面宽达一公里,且水流湍急,陈团在南站只得发信号弹,吹联络号,但此时城内信号弹早已用尽,号兵亦全部阵亡,无法答复,只得用红灯表示,怎奈灯光微弱,援军难以辨清。陈团因见不到城内守军的反响,以为守军全部阵亡,只得率兵后移。当队伍后撤至离南站约二华里处,才与第57师派来迎接援军的周指挥官碰面,始知城内守军尚存。正欲回师复入南站,敌已将援军团团包围,冲杀一夜,仍末摆脱日军,后来仅逃出100余人。 随着预备第10师和第3师先后遭到日军的重创,方先觉第10军的元气基本丧失殆尽,再也无力入城援助第57师了。十二月二日,敌再度反攻德山,守军伤

亡过三分之一,德山陷于孤立无援粮尽弹绝的境地,三日德山再次失守。

十二月二日天刚露白,城内敌军的攻势较之以往有加无减。兴街口是师指挥所的核心阵地,敌人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强大的火力,在废墟上不断推进,我迫击炮营营孔溢虞率169团第三营残部和所有官佐兵夫不及50人,拼死抗击,他们遭受烟熏火烧和敌弹袭击,处境极度危困,但因这里距师指挥所太近,不允许有任何让步,因此所有官兵如铁人一样,坚守复廓两侧,致使敌人屡攻不下。日军见正面推进不动,便据小西门之敌,分作两路,一路向大西门伸展,一路向东北街道推进,企图迂回包围中央银行。守卫在文昌庙至北门相接防地的是第169团第一营,营长杨维钧既要率部挡住正北面敌人的火烧、炮击,又要防止小西门窜来敌人的抄袭,在敌人的夹击中,杨营长只得率众主动冲出阵地向敌反袭,终因众寡悬殊,全部壮烈牺牲。窜问大西门之敌约300人,施展惯技,照例炮击、火烧,轮番冲击。这时我大西门守军,既要遏制这股敌军窜扰,又要应付城外敌人的攻击,伤亡甚重,然而,此时大西门关系到守军的存亡,如大西门被攻破,中央银行便不可保,负责这一线指挥作战的第171因副团长卢孔文即率部持白刃向这股敌人反袭,敌见势败退,但我卢副团长亦在激战中

中弹阵亡。

由文昌庙向西北窜扰之敌,打通文昌庙至北门相接的阵地后,即与箭道街、旧营署之敌会合,猛攻中央银行后墙,通过一场激战,敌人即迫近墙脚,并开始凿壁穿墙,在这万分危急的情势下,孟营长亲自充作机枪手对准凿墙之敌猛射,敌人纷纷饮弹倒毙,敌欲攻破师指

挥所的企图,终末得逞。

横山勇鉴于对中央银行指挥所和其他四大据点久攻不下,则开始向第57师守军空投传单,展开政治攻势,其传单内容为:“告第57师官兵:1、第10军在黄土店以北全部消灭,军长方先觉及其师长阵亡;2、救援汝等各路渝军完全绝望,第57师官兵歼灭在即;3、无

论渝军或第57师将兵,活捉余程万赏50万元;4、杀余程万将首级送来投降赏30万元。大

日本军司令官。”

日军这一攻心战,更加激起了守军的愤怒。为了剪除大西门内一股敌人的威胁,炮兵团团长金定洲率第三营营长何曾佩和30余名士兵,向中山西路北侧杨家牌坊一带作猛烈逆袭,此时,敌人已窜至观音庵,守军分两路左右夹击,逢墙推墙,逢屋穿屋,迫近敌前,猛掷手榴弹,敌人遭此突然袭击,自相践踏,伤毙于守军手榴弹之下者无数。敌寇经此打击,攻势顿挫,大西门内威胁彻底解除,然而,何营长以下30余名土兵相继殉国,我金团长亦挂彩。

时至夜晚,日军对中央银行大规模的进攻虽暂有收敛,但余师长对这一核心阵地仍很担心,因为这时,敌人200余布阵于兴衔口正面街上,剑拔弩张、跃跃欲发。因此,他决心先发制人破除这不安全因素,即令第170团团长孙进贤率官兵20余人,从双忠街工事内冲出,钻进到指挥所后,求敌背侧猛击,又今孔溢虞营长率师指挥所内的官兵,越出围墙正面打击敌人,余师长本人则亲自掌握指挥所门口那挺关系首脑机构命脉的机枪,对准敌人不停扫射,

敌人处于夹击之中,不支乃退。

指挥所之危,虽留己解除,但整个局势已发展到无可支持的境地,防御阵地已被压缩到纵横仅400公尺的狭小范围内,各团仅有战斗人员七、八个班,全师官兵除伤员外,只有321人,步枪莫过40余支。如果明天日军再发动拂晓攻势,将又如何应付呢?余程万思前想后,忐忑不安,思想担子重若干金! 正在此时,第51师敢死队的便衣数名与第57师联络员1人,偷渡沉江来到指挥所,向余程万报告援军情况,说第51师仍在常德城西百余里外的长岭岗,被日军阻滞无法来常。余获此悉后,凉了半截腰,再加上南站方面的枪声由激烈渐趋寂静,他更觉绝望了。不一会杜鼎团长又来电报告:“敌一股由余家牌坊窜出,切断了与中山西路的联系,正向我老鸦池到双忠街一线阵地进攻,171团残部伤亡甚重,能战斗者,只有70余人,武器弹药奇缺,难以抗拒。”面对这样恶劣的情景,余程万确实无法再支

持下去,只能作突围打算。四、突围

十二月三日凌晨一点,余师长于城内西南角笔架城旁一民房中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与副师长王大权,代参谋长皮宦猷,参谋主任龙出云、团长杜鼎、柴意新、孙进贤、炮兵团长金定洲等共商突围大事。余程万将目前守军危急处境、援军进展讯息介绍后,继向大家讲了突围出城迎接援军的想法,然后征求与会者意见。诸官佐对余师长这一切合实际的想法,极表同意,认为当城破、兵少、弹枪奇缺,援军无望的危急情势下,除此别无他法。大家还认为沅江南北两岸,俱是我57师守军阵地,现突围出城,到沅江南岸迎接友军,并非离开阵地,早一天迎友军进城,能早一天将敌人驱走,常德城内便可少受一天损失,何必株守城内,坐以待毙呢?因此一致主张,当机立断,及早突围,若延误时机,一待天亮,日军发动拂晓攻势,将城外

西南通向江边唯一通道堵死,再要突围也无济于事了。余师长综合大家意见,审度敌我形势,认为自己负责的防区,并未固定在城内,为达到及早迎接友军入城保卫常德的目的,即下定决心,宣布突围,乃今170团团长孙进贤率防守南墙官兵乘夜渡河,在鲁家河集中,向德山一带钻隙前进,往迎友军。又令171团团氏杜鼎和炮兵团团长金定洲率所部余众,先偷渡沅江,再绕道返回江北,到河洑附近迎接西来援军。这时169团团长柴意新,说他率领的官兵守在街南口移动不得,加之自己身负重伤,不宜出城,要求留守城内,掩护部队突围。当时鉴于柴团长的诚恳要求和留城掩护的实际需要,余师长同意了他的请求,即以169团余部和171团-部合计51人,留置城内,统一由柴团长指挥,负责牵制顽敌,掩护部队突围。命令下达后,

各部即按新定部署各行其事。

会后已是凌晨二时,余师长偕随行副官,缘梯上城垣,怅望良久,隐约听到渡江官兵的噪杂声,不禁潸然泪下,旋即返回城内,往来踱步,复又登临城上,仰天叹息。这时副官催余及早出城,余却默然无声。少顷,余再返城内,入掩蔽体电话总机处与柴团长通话,言未数句,电线折断,余沉思片刻,搁下电话筒,始今副官

集合师司令部所余人员30人随行出城。

是夜狂风怒吼,黑云密布,天空星月俱无,伸手不见五指,余师长率部由笔架城缒城而上,嗣得木梯,再缘梯而下。出城后,经士兵沿岸寻得大破木划一只,苦无划奖,只得借水势顺势而下,直到南站与德山之间的拐堤拢岸,上岸后,本欲与突围部队会合,谁知途中遇敌哨,为了先发制人,便将哨兵击毙,南站敌军闻到枪声,如饿狼似赶来,余程万只得带领30名士兵且战且走。待到突出敌围时,随行土兵俱被冲散,只剩下随从副官、卫士各1人,且副官已身负重伤。这时夜雨纷纷,不辨东西,急行四、五华里后,天色方露晨曦,刚转过一座村庄,又发现一股敌人迎面而来,乃急避一民舍,卫士登前阁隐蔽、副官因遍体皆血乃佯死门侧,余程万则入后房暂避,敌人从门边经过,瞥见门侧副官则戏言道:“又死一个”。敌人过后,余程万再与副官、卫士前行。行莫五华里,脚疾复发不能行走因为他左脚在第二次长沙会战中,为炮弹炸伤,每遇行路过累则伤势发作。正值此时,恰遇战前疏散至此的难民。因战火发生前,余在城内常轻装简从,往来街巷,故此人认识他,乃扶入村中热情款待。晚间村民自动放哨,侦探敌踪。余半月来未能一日睡眠半小时,故此夜酣睡不醒。次口拂晓,村民备木舆一顶,由山村走僻路护送黄土店,至此始

脱险境。

代参谋长皮宦猷、参谋主任龙出云,三日凌晨与余程万一道渡江突围,南站被敌冲散后,也有同样遭遇,其情形之险恶,更有甚之。与皮龙二人随行者,仅勤务员一人,他们在敌人的追击中,匆忙趋入农宅,初欲避区房中衣柜内,继觉不安,

乃隐藏于后门外草丛中,敌人入内搜索,勤务员即遭枪杀,敌搜索一阵后,乃就地休息炊饮,约2小时始去。不一会,又闻人喧马嘶,第二批敌人又到,亦在该村炊饮,如此一批去,一批来,直至下午四时许,敌人才完全离开此房,皮龙两人潜伏

草丛中达一天之久,饱受了谅吓。

为了牵制敌人,掩护突围部队安全出城,少将团长柴意新率部在大高山巷、皇经台一带与敌酣战,三日黎明前,指挥部队突进到府坪街,在春申墓前(战因时期,楚园春申君墓)作最后冲锋时,不幸中敌弹阵亡,其余战士亦在战火中相继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此前,大西门一直完好无差。二日晨,敌人又发起扔晓进攻,当时,城垣上的杂兵役夫亦所剩无几,哪能经得起敌人的强攻,在无情的炮火下,全部壮烈成仁,至此,敌人缘墙而入,大西门被陷。敌人家进大西门后,又乘机占领了铁

家桥的府文庙。

当敌窜入西门的同时、在城内各街巷作战的其他各股敌人,亦从东、南、北三面压缩合拢,原剩下的五座据点,很快落人敌手,一座繁华而富有光辉革命传统文

化的古城,从此完全陷于敌人的铁蹄之下。

常德守城战从十一月十八日开始,到十二月三日结束,日军攻城兵力达3万多人,大小炮300余门,而我守城官兵仅8000人左右,孤军坚守达16昼夜。据中国派遣军总司令畑俊六日记记载,此次攻城战日军死亡1274人,负伤2977人共计伤亡4251人。战役结束后,据围民党清扫常德战场的部队报告,掩埋57师官兵尸体

共5703人,负伤者2000余人,其中中毒者达千人。

五、收复常德

在常德守城血战激烈展开的同时,常德外围作战一直没有停止过。除了第74军、第100军在常德西部地区,第10军在常德沅水南岸作战外,还有第79军大部在渔样关、子良坪以西山地与敌周旋。为了解常德之危,重庆军委则以第18军、第44军从西北向常德逐步靠拢,又以第九战区欧震兵团的第58军、第72军由南向常德逼近。 十二月四日,鲁道源的第58军、傅翼的第72军先后起到常德沅水南岸外围战场。第58军从兴隆街、八斗湾、双羊坪直攻二里岗和德山;第72军由发旺桥、兴旺桥、道林寺直取斗姆湖镇的裴家码头,压敌于沅水南岸。八日下午六时,第58军各部相继收复德山、孤峰岭和苏家渡,八时进抵南站。同日第72军亦占领了斗姆

湖,自此沅水南岸之敌败走。

按当时情况,我沅水南岸援军的兵力,与日军在该地区的兵力对比,我援军是占绝对优势的,要做到达歼南岸之敌。尽早入城是完全可能的,但当时重庆军委考

虑到常德方面的日军仍有8个联队,担心“若第18军和欧震兵团反攻无效,耗用殆尽,转恐无力收拾常德战局,而诱起敌更奢之企图”,故不敢冒然下令急攻常德,只是要各部队保持现有势态,发动一些小型进攻,收复一些城郊据点,以观敌情变化。

第57师残余部队突围后,日军迅速占领了整个常德城,经过一个礼拜的大肆挠、杀、抢劫,认为预期目的已经达到,加之国民党的外围援军步步逼近,深恐陷于重围,遂于十二月九日下达撤退令,决定从十一日开始撤离常德。十二月八日,欧震兵团侦察到日军大部已提前离开常德,城内只有少数兵力,于是便迅即命令各部渡过沅江,兵分两路入城。九日凌晨,第58军从城东老码头,第72军从城西裴家码头在机枪、炮火掩护下,驾竹筏小船抢渡过江。击溃残留日军,分别占领德山街和河洑镇。九日下午二时58军新11师第32团首先由东门进入常德城区,通过与残敌两昼夜的激战,终于在11日午夜,完全收复常德。为了全歼顽敌,鲁军长曾于当日

下达手令,昭今各部英勇杀敌,乘胜追击。

当援军光复常德的同时,策57师师长余程万亦率领社鼎团长及官兵80余人,协同鲁道源第58军新11师第32团由德山老码头渡过沅江向东门挺进。余程万首先

率部进入城区,搜索前进,并将青天白日旗,插上城楼。

九日晚,重庆军委下达追击令,第18军、第79军、第44军等部奉命先后追到澄水一线,与日军周旋达一个星期之久。因为日军各师团于十二日夜,退到澧水一线后,突然接到了横山勇就地待命的命令。自常德血战开始后,中美空军于十一月二十五日轰炸台湾新竹,日军遭到了沉重打击,深感海上交通已经受到严重威胁,对打通中国大陆交通线的要求已迫在眉睫。十二月三日,当日军第11军攻陷常德后,日本大本营即令中国派遣军总部上报打通粤汉铁路的作战计划,派遣军总司令官畑俊六认为要打通粤汉铁路,必须保持住常德这一重要军事要点;但他又考虑到经过一个月战斗的第11军是否还有这个能量?只得带着这一疑问,征求横山勇的意见。横山勇则认为“以现有兵力,无自信之把握,此时应恢复原态势,希望按预定时间十一日开始撤退”。畑俊六根据当时情况,感到继续长期占据常德,确实没有把握,因而同意了横山勇的撤退要求。但是十二月十二日,大本营再次电令派遣军总部,要求确保常德,畑俊六也只得下决心命令第11军停止撤退,调过头来重新攻占常德。横山勇电告畑俊六说,根据本军“作战推备及部队疲劳实倍,与警备正面确保之限度等”,“故以迅速中止此次作战,于明春再整补后开始作战为宜”。畑俊六对第11军司令官的这种抗令行为十分恼火,于是派出他的参谋长松井,飞往前线进行实地调查,观察常德方面日军情况到底如何,松井赶到观音寺第11军指挥所里,观察一番之后,回到南京向畑俊六报告说:此次常德作战,“中国之防备坚固,部队损害亦多”,参加进攻“兵力5万,约有1万之减员,故有恢复战力之必要。”在这种情况下,中

国派遣军总部和大本营才放弃重新攻占常德的打算,决定一九四四年春夏再发动进攻。正因此事,日军在澧水一线停留一星期后,才继续撤退。十二月十八日,日军开

始继续撤退,第六战区的第18军、第79军、第44军又乘势追击,设卡拦截,中美空军协助地面部队对敌轰炸扫射,同时外围部队也投入反攻二十一日止,便收复了南县、安乡、津市、澧县、王家厂、枝江、洋溪等地。二十三日至二十五日,分别达到松滋、公安,恢复了战前态势。 为了配合常德作战,第六战区曾命令长江北岸国军第26和第33两集团军分别向荆门、当阳、宜昌等地日军进击。江北的策应作战,自十一月八日至十二月十三日的一个月零五天中,共计攻克日军的大小据点30余处,击毙日军和伪军千亲人,缴获了大量军用

物资,炸毁了日军很多军用仓库,对日军给予了一定的打击。

同时,中美空军以恩施、芷江、衡阳、白市驿(重庆西方)、梁山为基地,各种轰炸机、驱逐机约200余架,先后出击使用轰炸机280架次,驱逐机1467架次,轰炸扫射常德、独池口、石首、华容等处敌人的部队、物资、仓库、码头、船只及其他军事设备,使敌遭受很大损失,并在空战中击落敌机25架、击伤19架,击毁地面飞机19架,有力地配合了常德

作战。

此次常德会战,规模之大、损失之重也是惊人的。国民党军用在常德方面直接作战的部队有12个军28个师,共计约26万余人,参加策应作战的部队有17万余人,两者合计约43万左右。据国民党参战部队上报死亡数字为,第六战区损失45000人。第九战区损失15000人,第五战区损失3000余人,三个战区总计丧师60000余人;并有第150师师长许国漳、

暂编第5师师长彭士量,预备第10师师长孙明瑾等将军于此役中殉国。

日军在此役中投入到直接进攻的兵力近9万余人,加上策应作战的第39师团和熊剑东伪军,总计达10万多人,其中用于围攻常德的兵力就有30个大队之多。据《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记载:敌总计伤亡近4万余众。但另从石柏林编著之《从长沙大火到衡阳失陷--国民党抗战内幕》绪论中的统计数字则为1万人。被我军击毙的中将,有敌39师团师团长

澄田睐四郎。

[转帖]:常德会战及其它

四月二十七日《文汇报》第六版刊载王龙祥以《缅怀常德会战将士》为题的“本报4月26日专电”。文章是这样开头的:“到达常德,我的心情变得沉重。60多年前,8000名战士,中国在这里用血肉之躯演绎了抗战史上十分惨烈的常德会战,顽强抵抗4万多名日军的疯狂进攻长达16天之久,最后仅剩下200余名勇士突围。”

王龙祥君的来电中还有一段文字:“我方将士与日军近身肉搏巷战,会战结束,血染沙场,城里几乎看不到一间完整的房子,连瓦片也被烧成红色……”

读王君的报道,我不禁触景生情,想起一甲子前我与常德的特殊缘份。1943年,我当新闻记者初到常德,结识了一位出身名门的青年女子,我一生中处境坎坷,有过4次婚姻史,第一任妻子就是这位女子,我们俩生育了一个女儿,时光飞逝,我这位独生女儿也年近花甲,现定居浦东,是教英语的老师。

言归正传,讲一讲我所了解的常德会战。1944年1月,湖北省战时省会在鄂西山地恩施组成“湖北省各界鄂西大捷慰问团”,我以新闻界代表参加。当常德会战正在激烈进行时,引起国际关注。因为美国总统罗斯福、英国首相丘吉尔和蒋介石正在开罗举行峰会,宋美龄担任翻译。议程中决议台湾回归中国。蒋介石电令57师师长余程万死守常德。日本侵略者纠集4个师团兵力猛攻常德,志在必得,中国军队主力是王耀武的74军,下辖57、58、51三个师。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余程万为死守常德,冒险犯难,不惜和日本兵拼命肉搏。

师部的官佐、勤务兵、卫生员、通讯兵、担架兵、政工人员都参加了战斗。12月3日,余程万退守城西一侧,率领残部约300人突围到一水之隔的德山。常德沦陷的消息传到重庆,蒋介石大为震怒,余程万以临阵脱逃罪名押解到重庆,接受军事法庭审判。他青年时在初创的黄埔军官学校受训,校长是蒋介石,他是天子门生,关系密切,情同父子,大事化小,老蒋把他提升军长。解放后,余程万到香港做寓公,被黑道中人见财起意,杀害了。

我随同鄂西大捷慰问团到达常德后,见到第100军军长施中诚,他是同盟会成员,毕业于保定军校第九期。我们叙谈之下,原来还是安徽省桐城县小同乡。他有个堂妹施剑翘是位传奇人物,施剑翘名字曾经轰动全国,起因于她的父亲曾任吴佩孚部下师长,军阀混战时,号称五省联军总司令的孙传芳曾驻军上海,迫害文化界人士,刘海粟被迫逃亡日本就是一例。孙传芳杀害了施剑翘父亲并且把他的头割下来张挂示众。晚年的孙传芳吃斋念佛,施剑翘为报杀父之仇佯作拜佛,枪杀了孙传芳,并主动向司法机关投案自首,得到舆论界支持,法院顺应舆情,不予追究。

鄂西大捷慰问团抵达常德时,正值雪后天晴,农历是正月初,听老百姓讲,他们都是常德会战逃难回来的,家乡都为重整家园生活发愁,提起日本鬼子攻打常德无不切齿痛恨。一场大雪掩盖了常德废墟,露出地面的断垣残壁,显示会战的凄凉悲壮,特别是一座高大的坟茔引人注目。陪同我们参观的军官介绍说,这座坟茔里是军队收复常德打扫战场时收集起来的16位营团级军官的尸体,当时没有条件分别安葬,只好合墓掩埋。坟头上立有一块木牌代替墓碑。他说现在打仗要紧,将来条件成熟一定妥善安排。抗战胜利后实现了,足以告慰为国捐躯的英灵。作家张恨水先生撰著的《虎贲万岁》,解放后的部队作家张晓然出版的《八千男儿血》,都是纪念常德会战的。前面提到的“虎贲”一词,因为会战时74军官兵左背上佩带的臂章印有“虎贲”二字。据《辞海》解释,“虎贲”是勇士之称,若虎之奔走逐兽,言其猛也。

三年前,上海文史研究馆组织部分馆员游览,常德是其中的一个景点,我再一次旧地重游,简直不信这就是过去烽火连天山河破碎的常德,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举目四顾,远处有高耸云天的高层建筑,近处有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和树木葱茏芳草如茵的绿化地带,迎面是平静无波的沅水。更令人注目的是全国独一无二长达6华里的诗墙,巧得很,和我同行的文史馆馆员书法家吴柏森先生墙上有名。他满面笑容注目观看,让我也分享到愉快。

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很多人包括我在内以为中国作为战胜国名列四强之一占了便宜,我经过反思,认识到这种说法有严重错误,中国八年抗战,打得日本侵略者大军穷于应付,无法脱离中华大地战场。如果没有国共合作,坚持八年抗战,拖住它的后腿,根据日本大本营图谋,势必按照它的战略布署进军大洋洲。一旦成为事实,将改变世界格局,重写历史。

来源:文汇报 作者:谢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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