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季的盛大终究带不来永生,就像塞北的雪,是繁华落尽后,飘落的一片片孤寂的魂灵。抬头仰望苍穹,冬夜素白,不知看尽人间多少爱恨情仇;低头俯瞰大地,千里雪封,不知掩埋了尘世多少悲欢离合。这是独属于塞北永不凋零的雪花,漫天飞舞中,温柔了太多沧桑的岁月。
有时我跑到荒芜的草原,阳光铺天盖地地袭来,却掩盖不了萧瑟,只灌了满眼的寒风,看到一地明晃晃的白。时光便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开始倒流,世界静默,只有耳旁的风呼啸而过,我看到白皑皑的雪地踏出一个个枯黄的脚印,踽踽独行着一个手持汉节的使者,那没了牦牛尾的光秃秃的节杖被禁握。久降不歇的飞雪染白了他的鬓角与眉须。我想塞北的上空一定没有天使,因为他的萧瑟让人止不住地寒颤,无关害怕,不论孤独,才知道沉默是最伟大的人格,而塞北的雪和那个老者永远都在沉默。我想这寒冬之雪,就像他自己与他所选的人一般,永远有一种气节,在茫茫一片雪白中——塞北风雪伴苏武,天地苍茫一根骨。
我在朔漠中裹紧冬衣,眺望那一行远去的车队,突然一抹鲜红的身影跌入眼眶,凤凰啼血,曲尽忧伤。冬的默言,蕴含着多少不能说的秘密;雪的寂寞,深藏了多少不理解的的深情。昭君啊,你听,朔漠的风雪指北而来,猎猎作响,一地的黄沙向一方倾斜,这是塞北派寒冬迎接你的方式,感谢大义凌然中,有你与朔漠的风雪共行。
你若懂,便再取出那把琴,奏一曲“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这一次,愿你在深雪夜归人之时,感受塞北的冬季,砰砰的心跳。我相信,有雪肃然起敬,塞北的寒冬藏着绝代的风华,吹起无限飞雪的脉脉深情——朔漠飞雪惜明妃,感君何意义成碑。 在阴山以北,雪花横扫,花期漫长,有时候不免飘渺的令人难过,伸手承接雪花一如承接阳光,那样肆无忌惮地笑成了孩童,冻红了面颊,哈气悠悠地升向晕不开水彩的天空。在寒风中,所有的污垢都可以被掩埋,所有的过错都可以被原谅,所有的笑声都披上尘世的翅膀,所有的灵魂都不会在长河落日中缺席,这是塞北的冬天。因为寒冷,所以温情;因为雪重,所以情深——阴山溯雪白予我,不问鬼神问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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