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太仆寺的财政资源初探

口肇庆学院历史系刘利平　太仆寺，亦称“同寺”，是古代掌管舆马　太仆寺因之逐渐衍生出相当的财政功能，　隶的顺天、保定、河间、真定、顺德、广平、大　及牧畜之事的国家机构。太仆始设于西周穆　对明中后期国家财政产生了重要影响。笔　名、永平八府成为养马区域；宣德四年，养马　王时期－ｌｊ，至秦、汉时为九卿之一，“掌舆马，　者拟从国家财政角度对明代太仆寺的财政　区域扩展至山东济南、兖州、东昌三府；正统　有两丞”　；北齐始置太仆寺，设卿、少卿各一　资源做初步探讨，以求教于方家。　人日，历代因之。明初设群牧监，牧养马匹，洪　武六年改称太仆寺，设治所于滁州。洪武三　一十一年，河南开封、卫辉、彰德三府亦成为养　马区域，以上北方养马区域共计ｌ４府３９１　、太仆寺财政资源的分布　因管理马政之需，太仆寺主要拥有养　个州县，南太仆寺管辖　。至此，两京太仆寺　十年又设北平、辽东、山西、陕西、甘肃等处　马人户、牧马草场和孳牧的马匹等物质资　所属的养马区域基本定型，此后鲜有变化。　行太仆寺。永乐元年改北平行太仆寺为北京　源。从国家财政角度看，养马人户提供的是　两京太仆寺的财政资源就分布在上述区域。　行太仆寺，十八年改称太仆寺，洪熙元年复　一种徭役，牧马草场提供的是田赋，马匹则　二、太仆寺各种财政资源的数量估算　称北京行太仆寺，正统六年又改称太仆寺，　是徭役与田赋的综合。这些资源主要分布　以原设于滁州者为南京太仆寺，遂成定制　。　在太仆寺所属的养马区域。　１．养马徭役及其数量估算。在明代，养　马人户被称为“马户”，即被朝廷强制性地　明代太仆寺是受兵部领导、专管马政　自明初至正统年问，太仆寺所属的养　编佥，以为朝廷养马为主要徭役的民户。由　的中央机构，秩从三品，设卿、少卿、寺丞、　马区域有个由南而北扩展的过程。洪武时　于养马属重差，政府一般编佥丁粮多的上、　养马区域主要集中在南方。史载：“其时　中等民户为马户　，且通常是数户共养一　典簿等官。“卿掌牧马之政令，以听于兵部。　期，少卿一人佐寺事，一人督营马，一人督畿　养马，止江南、江北。”［６１江南，指当时直隶所　马。数户之内“丁多之家充马头，专一养马，　马。寺丞分理京卫、畿内及山东、河南六郡　属长江以南的地区，有应天、镇江、宁国、太　余令津贴钱钞，以备倒失买补之用”［６１。因　孳牧、寄牧马匹。”ｆ　南京太仆寺管辖南直隶　平四府和广德一州；江北指直隶所属长江　之，马户又分“马头”（亦称马甲）和“贴户”　的马政，其品级与机构设置均与太仆寺同。　以北地区，有凤阳、淮安、扬州、庐州、徐州　（亦称余户）两类。马头与贴户，一主一副，共　本文所论太仆寺，含南京太仆寺在内。　的财政资源。明中叶以降，随着赋役折银的　五府，滁、和二州，共５５个州县　，南南京太　同为朝廷提供养马徭役。因此，马户在本质　上实为养马徭役。　太仆寺因管理马政之需，掌握着大量　仆寺管辖。　永乐以后，因全国政治中心渐移至北　朝廷对养马徭役的编派，是论人丁数　展开，这些财政资源相继转化成白银收入，　京，养马区域亦向北方扩展。永乐十年，北直　或地亩数来分派的，如每若干个人丁或每　６４兰白　界２０１０．６月上　但因管理马政而掌握大量马　若干顷田地养马一匹。被分派到养马徭役　是专供牧养马匹的场所。史载：“我朝于畿　财政关系不大，牧马草场、马匹等财政资源。这些财政资　的人丁及田地专供养马之用，为此朝廷对　甸之间民耕之外，择有水草处以为草场。”　户、　该人丁免除其他徭役，对该田地则免其税　㈣此仅明初南方而言。至永乐以降，“各该　源分布在当时两京太仆寺所属的养马地区，』哽天、保定、河间、真定、顺德、广　粮。免役之人丁和免粮之田地即是朝廷用　养马地方，俱有牧马草场”［１Ｉ］。故《明会典》　即北直隶ｆ大名、永平八府）、山东（济南、充州、东昌　以实现养马徭役的物质基础。因此，从财政　“牧马草场”条云：“南北两太仆寺，及京营　平、角度看，养马徭役的数量就转化为免役之　各边孳牧马匹，皆有草场。”　牧马草场在　三府）、河南（河南、彰德、卫辉三府）、南直隶　人丁数和免粮之田地数。这也是太仆寺通　南方者属南京太仆寺；在北方者属太仆寺。　ｆ应天、镇江、太平、宁国、庐州、淮安、凤阳、　过马户名义所掌控的财政资源数量。对此，　其数量《明会典》中有详细记载。据笔者详　扬州八府及广德、和州、滁州三州）等地。马　可据相关史料进行大致估算。　细统计，南京太仆寺所属的牧马草场一共　户的实质是养马徭役，其编佥或论人丁，或　据万历重修《明会典》记载，弘治六年　５５３１．９５顷，此为嘉靖十年勘定的数量口２１。　按地亩。论人丁者，可免它役；按地亩者，可　朝廷在确定两京太仆寺所属地方种马额数　太仆寺所属的牧马草场一共２４５３０．７３顷　免税粮。就财政资源的数量而论，弘治时期　。另外，京卫及直隶、山东卫分放　两京太仆寺所属养马人丁６８万余个，免粮　牧草场也隶属于太仆寺，该草场合　养马田地１６．２万余顷，牧马草场３．６万余　计约６３４１．５１顷　。这样，两京太仆　顷，种马１２．５万匹，每年孳生的马驹约５万　寺所属孳牧草场总计约３６４０４顷。　匹，其中２万匹作为备用马，３万匹供补种　３．马匹的种类及数量估算。太　或变卖。至嘉靖时期，人丁增至８ｌ万余个，　仆寺所属马匹有所谓“户马”、“种　田地减至１２．５万余顷，孳生的５万匹马驹　马”、“儇马”、“寄养马”、“备用马”等　中，用作备用马及补种或变卖的各２．５万　多种称呼，若不明其义，易致误解。　匹，牧马草场和种马数大体仍前。　时，对各地的种马数量及编佥规则均有详　户马，即马户所养马匹，大抵洪武、永乐时期　所编佥的人丁和田地数，详见下表。　在明前期实物财政体制下，太仆寺掌　细说明。据此，可以推算出当时两京太仆寺　称之，其用途为孳息、征伐并重［）］。种马，即马　握的上述财政资源基本上以实物形态存　户所养、专门用于孳息的马匹，大致永乐以　在。由于实物形态的财政资源具有较强的　据上表可知，弘治六年两京太仆寺种马　后称之。傣马和寄养马始于正统十四年。当　专用性，太仆寺的财政资源只能服务于国　所编佥的人丁数为４４６１５５人，田地数为　时明朝因“土木之变”，兵马损失数十万，边　家马政，而与国家财政联系甚少。但至明中　１２５１４２顷。除种马外，自正统十四年始，太　防形势严峻，为巩固边防，明军急需战马，故　叶以降，随着白银货币化及赋役折银的展　仆寺在顺天、保定、河间三府尚有寄养马５　“于孳牧内岁取备用马二万匹，寄养京府，以　开以及实物财政向货币财政的转化，太仆　万余匹，嘉靖间递减至３万、２．５万，至万历　备不时调兑”＿ｌ３１。各种马地方按规定的数额　寺的财政资源也渐以各种形式相继转化成　初减至２１８００余匹＿句。这些马匹最初按田地　将马驹解送到京府，称为“解儇”，所解送之　白银收入，太仆寺因之由单纯的马政管理　分派，弘治七年照丁给养，所编佥的人丁、地　马即为“依马”。因依马解送到京府寄养以备　机构发展为集马政管理和钱粮管理为一体　亩数亦有不少。据弘治年间的一次清查，仅　征伐，故称“寄养马”或“备用马”。　顺天府就编佥免粮养马地２９８００顷，人丁　的中央机构，并衍生出财政功能，对明中后　从上述分析可知，户马即种马，儇马、　期国家财政产生了巨大影响。　１８９４２４个１８１。保定、河间二府的情况尚未见　寄养马即备用马。种马数量在弘治之前没　★本文初稿为笔者于２００９年８月到湖南湘潭　市参加第十三届明史国际学术研讨会提交的会　议论文之第一部分．　概二府合计养马地约有７１３０顷，人丁约有　马额数。儿马二万五千匹，骒马十万匹，共　★本文受肇庆学院博士科研启动基金资助．　诸史籍，但如以分派的寄养马数来推测，大　有定额，至弘治六年，“奏定两京太仆寺种　４５３２６个①。以上太仆寺寄养马所编佥的地　十二万五千匹”　。其中太仆寺占七成，南京　亩共３６９３０顷，人丁共２３４７５０个。这样，弘　太仆寺占三成。此后额数略有增减，但大体　治时期两京太仆寺所掌控的人丁共６８０９０５　维持在该水平。　个，田地共１６２０７２顷。　因种马衍生出来的还有马驹，政府一　因养马数量及编佥规则并非一成不变，　般是每两年向每匹骒马（即母马）征收马驹　所以两京太仆寺掌控的人丁和田地数亦会　有所变化。但笔者尚未见到相关史料，唯见　《南京太仆寺志》所载嘉靖时期南京太仆寺　一匹　。骒马额数为１０万匹，每匹每两年课　驹，则年均课驹约５万匹。　备用马始于正统十四年，从课驹中选　一所属各养马府县的人丁、田地数情况。据笔　送，数额每年为２万匹，弘治以后稍有变　者详细统计，当时南京太仆寺掌控的人丁为　化，多时有３万余匹，少时２万余匹，而以　２７０１３０个，田地为４０６７２顷　。据上表可知，　２．５万匹为常【１３１。　弘治间南京太仆寺掌控的人丁１３９９３０个，　如此，则两京太仆寺所拥有的马匹数　田地７７０１４顷。这表明，嘉靖与弘治时期相　有：种马１２．５万匹，此为定额；此外每年有　比，南京太仆寺掌控的人丁数增加了９３％，　驹５万匹，其中２￣２．５万匹为备用马寄养　而田地数则下降了４７％，变化幅度较大。　２．牧马草场及其面积估算。牧马草场　于京府，剩余的３～２．５万供补种或变卖。　明代太仆寺本为马政管理机构，与国家　堇・世界２０１０．６月上６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