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以两首《凉州词》为例
摘要：许渊冲被誉为“中国诗译英法第一人”提出了诗歌翻译“三美”论，分别是强调译出原诗意境和神韵的“意美”、实现旋律优美悦耳的“音美”和保持形式美感的“形美”。本文通过分析鉴赏两首同名唐诗《凉州词》，着重以诗歌翻译实践鉴赏来介绍许渊冲老先生的“三美”诗歌翻译理论在中国古典诗词翻译领域的应用。
关键词：三美、诗歌翻译、凉州词、许渊冲 一、《凉州词》诗歌背景
凉州词又名凉州曲，是盛唐时期流行的一种曲调，很多唐朝诗人都曾为该曲调作词，其中最为出名的是王之涣和王翰的《凉州词》。凉州位于现在甘肃省武威市，古时是西北地区的首府，作为六朝古都孕育了雍凉文化。王之涣版《凉州词》和王翰版《凉州词》都以描写边疆戍卫生活为主题，但又各有侧重，王之涣版《凉州词》以波澜壮阔的大漠风光为切入点，情景交融，抒发了戍边士兵凄凉惆怅的思乡之愁。而王翰版《凉州词》则以荒凉边塞的酣畅盛宴为出发点，豪放旷达，表现边疆士卒守家卫国，视死如归的悲壮情怀。
王之涣版《凉州词》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诗人前两句极写空旷寂寥而又波澜壮阔的西北边塞大漠风光，首句写“黄河之水绵延直上白云间”的远景，次句以“孤城”和“万仞山”强烈的点面视觉对比，既勾勒出巍然屹立的孤城形象，也表现出西北边疆人烟稀少的荒凉大漠特点。两句描写出祖国山川的雄伟气势和国防重镇的地理形势，突出了戍边士卒的荒凉
境遇，为后两句刻画戍守者的心理提供了一个典型环境。第三句，“羌笛何须怨杨柳”，在大漠中忽然听到用羌笛吹奏的《折杨柳》，勾起了戍边将士的离乡之愁。尾句以“春风不度玉门关”的豁达豪迈语调感叹悲壮苍凉之情，羌笛无需总是呼唤杨柳，这里本就是春风吹拂不到的地方。通篇诗调苍凉悲壮，虽写抱怨但却并不消极颓废，表现了盛唐时期人们宽广豁达的胸襟。
王翰版《凉州词》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诗人前两句用饱蘸激情的笔触和铿锵激越的音调来刻画五光十色、酒香四溢的边塞筵席。将士人用“夜光杯”来痛饮“葡萄美酒”，听“琵琶”奏乐，随时准备上马迎战来犯之敌，渲染了豪情畅饮的欢聚氛围，为全诗定下了兴奋昂扬的感情基调。末尾两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诗人以豪迈旷达的胸怀抒发了戍边将士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守卫边疆，视死如归的悲壮情怀。用时也在暗中流露出对“古来征战几人回”战争残酷的忧伤与憎恶。全诗以欢乐之景写悲壮之情，更增其悲壮之感。通篇诗调欢快豪迈，体现了盛唐边塞诗人豁达乐观的心态和报效家国，不惧强敌的无畏胸襟。
二、许渊冲的“三美”诗歌翻译理论概括
中国著名翻译家许渊冲教授堪称我国诗词翻译界的泰斗。许渊冲老先生源承鲁迅先生“意美以感心，音美以感耳，形美以感目”的“三美”论，认为诗歌翻译作为“美化之艺术”要再现原诗的三美：意美、音美和形美。形美，是指译文形式上的美感是否与原文的形式特征一致，如长短、分行、格律等。音美，是诗悦耳的韵律与和谐的节奏，在古诗中通过韵脚和押韵来实现，诗歌的节奏和韵脚能激发人们的情感。意美 , 是指意境美，指译作在内容和风格上创作出与原作保持一致，与阅读原作相似的意境，不影响原文所传达的功能与效果。其中，最重要的是意美，因为“诗歌的本质就是意象”。意境美是诗歌美的最高境界，是音韵美和形式美的最终目的和归宿。
三、许渊冲“三美”论视角下鉴赏两首同名唐诗《凉州词》
本文着重通过许渊冲老先生的“三美”诗歌翻译理论逐个分析鉴赏两首同名唐诗《凉州词》，作者分别为唐朝诗人王之涣和王翰。译文作品同样选自国内诗歌翻译大师许渊冲老先生的译本。
文章将采取由逐词逐句分析到文本整体分析的模式来深度解析许渊冲译本两首《凉州词》。
王之涣版《凉州词》 Out of the Great Wall
许渊冲老先生将王之涣版《凉州词》的题目处理为“Out of the Great Wall”，意思是离开长城。 “Great Wall\"不仅是中华文明的文化符号，用时也是保护中原地区不受游牧民族侵犯的守护之墙。“Out of the Great Wall”也就是要离开守护之墙，前往更加偏远的边疆地区，使西方读者初看标题便能确认这个是一首边塞诗。
第一句
黄河远上白云间，
The yellow sand uprises as high as white cloud;
译者没有将“黄河”直译为“Yellow River”，而是处理为“yellow sand”黄沙，译出黄沙漫天的西北边塞景色，这样处理能够使具备少量中国文化背景知识的译文读者在初看译文时便能获得同原文读者几乎相同的阅读感受和诗歌意象画面。其后用“as…as”的结构来处理诗人“远上白云间”的夸张艺术表现手法，“as high as white cloud”的意思是同天上白云一般高。本句的尾音是“cloud”的/aud/。
第二句
一片孤城万仞山。
The lonely town is lost amid the mountains proud.
“孤城”被处理为“The lonely town”，译者传神地增译了“be lost amid”来表现一座孤城孤独地矗立在山峦之间这样的画面。在句尾，译者增译了“proud”来体现戍边将士们虽地处荒凉，但却心怀保家卫国之志，巧妙地将诗人暗含之意译了出来，在实现“形美”的同时，达到了“意美”。本句的尾音是“proud”的/aud/。
第三句
羌笛何须怨杨柳，
Why should the Mongol flute complain no willows grow.
许老先生将“羌笛”处理为西方国家读者更加熟悉的“Mongol flute”蒙古长笛，在保证原诗意蕴不丢失的前提下，让译文读者更容易理解和接受。原诗是一句反问句，译者同样将其处理为疑问句。全句的尾音是“grow”的/ou/。
第四句
春风不度玉门关。
Beyond the gate of Jade no vernal wind will blow.
译者将“玉门关”处理为“the gate of jade”，意思是翡翠门，也就是玉门。许老先生选用了介词“beyond”来处理“春风不度玉门关”，传神地翻译出了原诗的意境和神韵，将诗句的意思传递给了译文读者。全句的尾音是“blow”的/ou/。
就译文整体的韵律和节奏而言，首句第二句押韵，压中了/aud/的尾韵；第三句和尾句押韵，压中了/ou/的尾韵，许渊冲老先生翻译的王之涣版《凉州词》不仅在形式上实现了“行美”，还在音律上实现了“音美”，更是在诗歌意象传达和氛围渲染上实现“意美”，可谓是“三美”兼备，是诗歌翻译中的典范之作。
王翰版《凉州词》
Starting for the Front
许渊冲老先生将王翰版《凉州词》的题目处理为“Starting for the Front”，意思是动身奔赴前线。同前面王之涣版《凉州词》一样没有直译为“The song of Liang Province”，而是根据诗歌内容创译标题。“the front”的意思是前线，这首凉州词创作位置正是唐王朝的西北边疆前线。译者将标题处理为“Starting for the Front”既可以交代诗歌的边塞主题，也能够渲染出一种战争在即的肃穆紧张的氛围。
第一句
葡萄美酒夜光杯，
With wines of grapes the cups of jade would glow at night.
诗人用铺陈意象“葡萄美酒”和“夜光杯”来表现酒香四溢的边塞筵席。译者用介词“with”来衔接“葡萄美酒”和“夜光杯”，译为“with wines of grapes the cups of jade”，“cups of jade”的意思是翡翠杯。随后增译了句子的谓语“would glow at night”，突出表现“夜光”的特点。全句的尾音是“night”的/t/。
第二句
欲饮琵琶马上催。
Drinking to pipa songs, we are summoned to fight.
译者将“欲饮琵琶”处理为非谓语结构“Drinking to pipa songs”意思是为正在琵琶悠扬的乐音而干杯，“drink to”的意思是“为…而干杯”。“马上催”被增译为一个完整的句子“we are summoned to fight”，我们被召唤前去战斗，“summon”的意思是召集和召唤。全句的尾音是“fight”的/t/。
第三句
醉卧沙场君莫笑，
Don't laugh if we lay drunken on the battleground.
“醉卧沙场君莫笑”的意思是君莫笑我醉卧沙场。译者将本句处理为“Don't laugh”的祈使句接“if”引导的条件状语从句。“Don't laugh”将诗人戏谑的语气传神恰当地译了出来，表达出了戍边将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豁达豪情。“醉卧沙场”被处理为“lay drunken on the battleground”， “drunken”的意思是喝醉的意思， “battleground”即战场。全句的尾音是“battleground”的/aund/。
第四句
古来征战几人回？
How many warriors ever came back safe and sound.
作为全诗的尾句，诗人以一个疑问句表现了边疆士卒守家卫国，视死如归的悲壮情怀。译者将全句也处理为一个用“How many”引导的疑问句。“warrior”的意思是武士，也就是“征战之人”。“safe and sound”的意思是“平平安安”，“safe”是安全的，“sound”做名词表示声音，做形容词时表示健康的和完好无损的。全句的意思音是“sound”的/aund/。
整体而言，首句和第二句押韵，压中了/t/的尾韵，第三句和尾句押韵，押中了/aund/的尾韵，诗歌节奏铿锵有力，让人读之朗朗上口，实现了译文诗歌音律的和谐优美。同时，译者并不拘泥于为了完整呈现原诗形式而逐字逐句翻译，而是以传达诗作的意境和神韵为目的，对诗歌内容糅以目的语言特点和文化，让译文读者拥有和原文读者或相同或相似的阅读体验和情感抒发。
四、结语
许渊冲是中国现当代最著名的古诗词翻译大家，被誉为“中国诗译英法第一人”。许渊冲老先生指出：“翻译的理论来自翻译的实践，又反过来指导翻译实践，同时受到翻译实践的检验。” 中国古典诗词是中国文化之美和集合和荟萃，携带着中国文化源远流长和博大精深的底蕴，具有非凡的外译价值。本文通过具
体翻译实践赏析，使读者在充分感受中华诗词之美的同时，很好地了解到“三美”诗歌翻译理论的内涵和外延，以图指导翻译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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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伯晟（2000.12—），男，汉族，山西太原人，西藏大学旅游与外语学院英语专业本科在读，研究方向为语言学和翻译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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