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无法入睡,脑海中散乱如麻,往事如梭,上上下下跳跃,却缀连不出完整的画面。
高中的同学,曾经的玩伴与密友,涛,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吗?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记得,他是六九年三月出生的,年仅四十一岁,男人最有味的好年华,竟然,这样去了。
依稀,年少痴狂的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岁月。
高中,两年间,我,红,伟,还有涛,两男两女,是铁板不扯的四人。
在学校,是前后的同桌,上课偷偷传递的纸条,横七竖八,写的都是与学习无关的话语,他总喜欢,将懵懂朦胧的情感,融入那我们都不太懂的诗句中,相互传看解读,是涛,将我带进诗词的王国,感受那份淡淡的忧伤,也是涛,用他那色彩浓烈的画作,让我重染,年幼时的那份梦想。
放学后,是一起嘻笑侃谈的玩伴,涛与红,都是中不溜秋不太拔尖的成绩,总不被老师所关注,却都有过辉煌的即往,失落与鼓励总是缠绕在一起,也曾努力,却敌不过,那悄然逃出来玩耍的欢畅,他们的话特别多,我与伟,总是不合时宜跟着玩。
红总拉上我,而涛总拉上伟,在伟家那没有父母呆的家里,一起买菜做饭,一起唱歌侃谈,一起喝酒划拳,一起打牌猜谜,一起疯疯颠颠像孩子似的,在长长堤上放风筝……
相继而来的是,高考预考中,两两的出局,剩下的两人,被分得天各一方。
那四人被迫解体,最后紧张的两月高考复习中,却也抽时间,聚谈了三两次。
伟,专心致志于备考,红与涛,成为一对情侣,而我,感慨分离,忧郁着自己的感伤。
高考尘埃落定,伟自飘向他乡的高校,剩下的三人组自发被融入同学会中,常一起聚会一起喝酒猜拳,一起唱歌跳舞,一起疯闹的日子,因为红的身世与家境,红与涛在涛父母的强烈反对中,劳燕分飞。
敦厚善良的涛,带着父母的期望,很快,身边重新有了个被父母认可的漂亮女友,虽然依然在一起玩耍,但却感觉,他与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再也看不到他写的飞扬的诗歌,他绘的七彩的国画,也越来越听不到,他带着浓重的乡音,讲的那些不太高明,却忍不住跟着他笑的笑话。
再聚会,已是我的婚宴,紧接着,是涛的婚宴,红的婚宴……
然后,就是我家小儿出世,红的小儿出世,而涛妻的肚子,依然平坦。
照顾儿子,成为我生命中全部的色彩,顾不上关注,同学们的生活,但偶有聚会,他们依然没有忘记约我,涛,常会是聚会买单的那个人,只为,重情守义而念旧的他,在父母的关照下,进了被人羡慕的好单位,有不菲的收入,装修豪华的家。
我家小儿已上小学,涛的妻,肚子依然平坦,听闻,似乎是涛那善良贤慧的妻有病,为此,涛的家,已为此掀起惊涛骇浪,毕竟,涛是家中的独子,父母热切盼望有根的延续……
后来,大约是六、七年前,涛曾约我一起,如高中时代,到堤边坐坐,吹着夜风闲散地聊,那天的他,喝了不少酒,很是消沉,为父母期盼,为夫妻情感日淡,为无子之痛。
再后来,各自忙于生存,不再有机会见面,却闻知,他找了个小三,已与闹得,与妻离婚———其实,他的妻,我们同学都认得,似乎是某某同学的初中同学,好面子的她,无法面对婚姻的破裂,在离婚后即远走他乡。
虽然,不曾再与涛联系,却一直祝福,毕竟,与他一起共度,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最灿烂的笑,最纯洁的情,都曾相互见证过。
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慢慢滑过,慢慢变老,却不断,惊雷乍起———我的老同学,涛,已驾鹤西去。
“死去何所道,托体与山阿。
白发人送黑发人,逝者已了,生者何堪?
唯有善待自己,珍爱自己,为自己,更为关爱自己的亲朋好友。
夜,更深,所有的记忆都在奔腾。
悲,无泪;忆,有伤,悼念,老同学,一路走好,总有一天,我们还会相见。